一晃眼,已是2022年。
外公在家摔伤了腿,叶妈妈心急火燎地赶回,老人家固执地不肯住省城医院的多人间,子女们焦急奔走,申请单人病房,要排一个月的队。
五一当天,问夏才请好假,深夜刚见到外公,老人憔悴了不少,头发都花白了,却让妈妈私下转交前不久和退休同事去香港旅行买的紫金花项链。
问夏问了一圈同学,只有沁柠意有所指地提到了你前男友还在那家医院。
她在前台打听赵惟清,护士们眉眼带笑地瞧着这个时髦女郎,卡其风衣,打理得亮泽的长卷发,抹着棕色系口红,挎着驴皮包,彬彬有礼的样子。
戴着口罩的赵技术长循声而来,越接近脚步越放缓,他想自己看过多少次这张侧脸,经年之后,轮廓线条更加清晰,问夏先启唇“老同学,好久不见。”
他微一颔首,问夏有条理地道出自己的来意,都市丽人和大学恋人的脸好像重合不上,她眉眼带笑地拜托他,很自然的状态。
他从思绪里抽离,点头示意自己问好后告知她,留下新的联系方式,是一个137的上海移动号码。
大姨耐心劝了又劝,外公赌着气不愿吃苹果,问夏和妈妈端着热气氤氲的鸡汤和清淡小菜回来,表弟们大眼瞪小眼,表示联系了不少人,还没办妥。
外公午睡了,问夏敲击着键盘,抓住机会处理一些手头推进的事项。总监打来电话,她到走廊里去接,米色衬衣浅棕长裤地立着,下意识地望着底楼。
白护士帽的圆脸姑娘和赵技术长隔着些距离,好像在说着什么,她看不清赵惟清的表情。
她想了想,给他拨了过去,“喂,我是叶问夏。老同学,好安排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分钟,低声回答“明天下午护士长跟你对接。”问夏道谢,那边收线了。
外公第二天精气神十足,指挥着大家收拾停当,顺利转入八楼的单间,胃口也开了。
妈妈授意问夏拎着果篮和温补品去护士站,护士长推辞,问夏便递给夜间值班的小护士,留意到其中有一个胸牌上写着“文婷”。
她闲聊了一会儿,朝她们打听“赵技术长妻子也在这家医院吗?我准备了礼品想送去。”年轻护士们惊呼“啊?赵技术长结婚了?他朋友圈晒过吗?”问夏摆摆手,表示高中同学不少都有家庭了,众人心有戚戚焉。
文婷护士的脸有些僵,她抬眼观察问夏,恰好问夏直视过来。
下班高峰时段,医院停车场门口车流密集,
赵惟清脚步一顿,半落的车窗露出蹙着眉的一张脸。打了两把方向盘,表弟的SUV开着不太顺手,停进去有些悬。
问夏一筹莫展,正要给舅舅打电话,一片阴影笼过来,“左打半圈,往前开”她从善如流,总算是直着倒进去停好,她推开车门,“老同学,又帮了一次忙,我请你吃饭啊!”
他无可无不可,领着问夏到一家私房菜馆坐定,久违的老鹰茶,清炒豌豆尖,高汤滑肉,粉蒸排骨,黄叶粽,一一上桌。她频频动筷,吃得开怀,惟清啜着茶,间或拾一箸。
她除了脖子上的项链,并无其他修饰,指间更是空空如也,惟清不知自己是否该庆幸。
吃得半饱,问夏聊起共同认识的朋友们,沁柠两年前荣升已婚妇女,文希也有了感情稳定的男友…
他犹如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她,很多都模糊失真了,以前她没有这么外向明快,更多的是熟稔后的爱娇,情绪也多是鲜活生动,来得快去得快。
不过,她不会留意微不足道的事了,不会为一朵蒲公英,一片落叶,一个脚印,兴冲冲地分享给他了。
一连请了七天假,问夏动身收拾行李,推着金属色的行李箱跟外公作别,叮咛老人好好休养,不要闹脾气了。
妈妈被护士长叫住“送女儿回去上班了?”小护士们围观,暗自感叹大城市的日子连轴转,好几次查房,问夏都在运指如飞。
赵惟清恰巧出来透透气,女人靠着拉杆,看向屏幕,偶尔于车流里搜素一下。“嘀”喇叭声响起,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行至她身侧,不知怎么就坐上了副驾。
“几号航站楼?”
“二号。”
两人简单明了地结束对话。
车窗外风景飞逝,问夏将订单取消,锁上屏幕,粉色的小狐狸一闪而逝。
一只熟悉的手点开车载音响,“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看见过你…”她的歌单里也有这首。此情此景,应了那句“爱人就错过”。
飞机划过云层,云过天心,问夏拿起手机拍下来。文婷护士忙了一下午,回站里才听说叶小姐回去了的消息。
临下班前,她遇到赵惟清,告知他这一信息,他温凉的一句“是么?叶小姐回去了”好像浑然不关心。
2023年的春节,问夏辞职了,去了尼泊尔。这里没有冬天,酒店露台云雾缭绕可见喜马拉雅山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