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眼里同时闪着精光。
“芸娘,我先抱钰哥儿去找他祖父”,孟二爷将林芸怀中的女儿捞出来,仔细给她调整了帽子。
走到门槛时,想着待会儿要大坑他爹一笔,于是大手一挥,吩咐从小跟在他身边的福全。
“钰哥儿会说话了爷高兴,给院子里的人都赏两个银锞子。”
院里人都是齐声道谢,一个银锞子就是二两银子,抵得上普通人半年的花销了。
主人家大气,他们这些伺候人的自然高兴。
——
“断尘瞧瞧,这些孩子的功课如何?”
松鹤堂内,焚香烹茶。
孟老爷子与一僧人对坐,桌上是些挂满墨迹的麻纸,那都是孟家子弟这些天的学习成果。
法号断尘的僧人将紫檀佛珠串轻置在桌上,带茧的手指拿起那堆纸张。
眸光淡淡扫过手中的字迹,一张张看下去,面容无波。
“爹!”
孟老太爷端茶的手一抖,不用想,准是那不成器的老二来了。
断尘将孟老太爷的反应看在眼里,默默一笑。
看这样子,准是孟则佩来了。
佩之这人似乎没变太多,同记忆里一起游山骑马时一样的洒脱,只是……他自己不再是记忆里的模样了。
“——断尘也来了?这几年到哪儿去了?”
孟则佩遇到年少好友,心中惊喜,险些说出了那个不该说的名字。
不过断尘看起来似乎没注意到,他站起身,黑色袈裟随着他的动作自然垂下。
“许久不见了,”断尘双手合十,朝着孟则佩微微颔首,抬头时眼睛清明,不见杂质,“各地讲学罢了,正巧到了淮安,便来拜访。”
“你可别这样,你当了和尚,多年不见,倒是和我这个以往的好友生分了。”
孟则佩面对熟人就没有分寸可言,特别是年少时交情甚笃的知己,一时就忘了来意,拉着人家坐下,连着问了好多话。
孟钰秋也好奇这个人物,断尘?似乎刚才母亲才讲过,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在书里,对这个人着墨不多,只是作为一个得道高僧,教导过成为奸臣的男主,对他说了几句开导的话。
但是没什么大用,男主该咋咋。
没想到这人居然和孟老爹看起来很熟悉。
她仰着头看了看嘴碎的爹,和对面神色淡然,时不时回答几句的断尘大师,忽然发觉:
好看的人,周围的小伙伴还都是挺好看的。
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佩之的女儿?”断尘忽然提到了孟则佩怀里的胖娃娃,这孩子一直盯着他看,想不注意都难。
佩之,是孟则佩十四岁那年得的字。
只是由于他常年去经商,不太与读书人沾边,家里人又习惯叫他则佩,这个字便很少听人提到了。
他不由得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感觉到女儿的动静,才纠正断尘。
“断尘可看走眼了,钰哥儿是小弟的儿子,他前头还有两个姐姐。”孟二爷心慌,断尘怎的一下就看出钰哥儿的性别了,难道是太明显了?
断尘略感歉意,实在是这孩子长得乖巧,让他想到了他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女儿。
“是我眼拙了,佩之这孩子倒是灵气十足。”养得……也不错,看起来分量也很足。
“那当然了,随我和他娘,我跟你说啊,钰哥儿一生出来就好看,也不哭闹——”
“则佩啊,断尘还要阅览手里的功课,你先别耽误人家了。”
孟老太爷轻咳一声,赶紧把老二这个缺心眼拉回来。
做生意这么精明,怎么一面对熟人就这么傻,孩子这种话头,是能和断尘说得吗?戳人心窝子。
“儿子知道了。”
孟二爷把递出去的女儿又抱回来,找个位置坐下,还不忘刺激老爷子一把。
“断尘你评评这些功课,也好绝了老爷子让族中子弟科举的念头。”
他这好兄弟的嘴可不留情,以前没少说他写的打油诗,今天也让老爷子受受挫,免得老爷子总想着让钰哥儿读书。
读什么书,他又不是养不起,何苦让女儿去趟这趟浑水。
孟老太爷拿起一本书就往孟则佩身上扔,“逆子!把钰哥儿抱过来,别带坏了钰哥儿。”
由孟老爹转手到孟老太爷手上,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的看到断尘大师阅览课业的模样。
和她爹一样,差不多三十的年纪,面容瘦削,气质出尘,就像他的法号一样,如青竹,似幽谷。
“孟氏学风严正,族中子弟的课业自然是不错的,有几篇回答里,字里行间已经有了几分自己的思索。”
按照惯例,断尘先夸了夸,不过孟氏这几年在老爷子的严格要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