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题字。
而另一边的霍启白和顾希昭就不行了,霍启白自小在山中长大,没见过这么多好玩的风雅器物,顾希昭又被夷微派的朴实无华给憋坏了,对着餐桌上的水晶肘子和玫瑰凤爪流口水。
不一会儿,便有侍女送来几道小点心,一味柿子干核桃蜜渍红枣,一味豆沙糯米配蜂蜜,一味芝麻核桃醪糟,还有一味竟然是带着带细碎冰块的石榴汤。
“竟然有冰块?”顾希昭喝得不亦乐乎,炎炎夏日,钟府居然还存着冰块。
“真的哎。”何思忆也抿了小小一口。冰块对于世家子弟而言,也是一种不寻常的奢侈。
“大概是叫人在这日头去山中井里打回来的。”沈陵光责备地看顾希昭一眼,仿佛是她过着这等腐败的日子。
顾希昭紧张地抿抿嘴,迅速放下那小小一杯果汁。
又有一个侍女送来两盘果物,除开寻常水果外,还有新鲜龙眼和荔枝,底下垫着一层薄薄的冰。顾希昭这回不敢主动伸手了。
侍女送完水果,又低下头对众人说:“想请顾姑娘借一步说说话。”
沈陵光对上她的眼,一声不吭。
顾希昭对他安抚地笑了笑,站起来走向侍女,“好。”
“顾姑娘,请随我来。”
侍女引她出门,走向钟府内的花园。
花园清幽雅致,令人回想起无因山中的清凉寂静。钟夫人倚在假山旁的石椅上,投喂水池中一尾尾金鳞。水波潋滟处倒映处她的脸,那日苍白的脸现在艳丽无双,胜过水中的满开的莲花。
侍女离开后,顾希昭就静静站在钟夫人身后。等到手中的鱼饵全部散尽,钟夫人才转身,冲她绽开笑容,“顾姑娘,打搅你了。”
顾希昭打量着她,比起昨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这张笑容满面的脸反而更让人胆寒。
“顾姑娘,昨夜的事,多谢你了。”
“钟夫人的意思,我不太明白。”顾希昭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装傻,“昨夜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顾姑娘误会了,我是多谢顾姑娘,未曾把昨夜之事透露给你的朋友们。”钟夫人自然地把手搭上她的手,顾希昭感到一阵凉意从皮肤上袭来。
钟夫人看她没有反应,便微微叹了一口气,“顾姑娘,此处没有别人,你为何还不肯与我相认?”
顾希昭猛地把手抽回,脑子里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顾希昭认识钟夫人?
“罢了,顾姑娘。你同我求那道药引时,我就明白,你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如今你入了夷微派,恐怕有更多顾虑。毕竟那道药引不同寻常,是药三分毒,而那药引却九转回肠,神医也少见入药,普通人尚且受用不得,即便是修为高深的人,服下去了也是九死一生。”
钟夫人一字一句婉婉道来,每个字都像是琴弦上蹦出来落在玉盘上的珠子,动听无比,在顾希昭耳朵里却成了轰轰雷声。
钟夫人望着她微微一笑,“顾姑娘不妨坦然告诉我,你求那道药,究竟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杀人?”
咯噔一下,顾希昭全身发起抖来。
这下倒好,自己身上原来还背负了一条人命。
她缓缓沉住气,原本沉寂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钟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对方的笑颜,一字一句地问。
钟夫人安慰式地拍拍她的手,将语气掉了个弯,饱含同情地说:“江湖情仇,私人恩怨,本就无需他人置喙。顾姑娘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此事与我自然毫无干系,我既便放胆说出去也没有证据,顾姑娘又何须担心?”
我有个屁的苦衷!顾希昭咬咬牙齿,心中开始怒吼,我唯一的苦衷就是被困在了这个梦里!
她心知无能,索性也把语气转了个弯,又欲哭无泪,只好柔柔弱弱地低下头,做咬手绢状:“钟夫人,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我,我,我……”
顾希昭脑子里猛地闪回昨夜的那段话,她犹如大梦初醒,一把握住钟夫人的手喊道,“让我杀了他,我非杀了那人不可!”
钟夫人眸中闪过异样的光,顾希昭乘胜追击,“此仇我非报不可,钟夫人若不见允,那我也只好……”
钟夫人捂住她的嘴,眼神变得锐利,“顾姑娘噤声。”
说罢她又叹了一口气,细若游丝地说,“原来你还没有成功……”
顾希昭紧紧抿住嘴,脑袋上冷汗直流,但她居然发现对方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顾姑娘,我不会阻拦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钟夫人抬起头来,眼中竟然满是泪水,“但昨夜我说的话你已经听过了,你也帮我杀一个人,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