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平哑然失笑,一旁默默捧着饭碗的绝尘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抬起头来,“不是的,我还是有很多要向师兄学习的。”
“学习什么,反正他就要走了,何况你早就赢了比试。”
绝尘放下筷子,脸上浮现出疑惑,“我一直想不明白,之前比试,师兄在我最后一击时开了防护罩,是为什么?”
“防护罩?”顾希昭看着众人诧异的神色,慢了半拍问道,“什么玩意?”
“师姐,你要学的果然还有很多啊……”佑平的娃娃脸上,突然出现近似于沈陵光的深深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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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中秋节还有十一天,顾希昭的月饼还没有影子,沈陵光便来向她告别了。
他换下了夷微派的衣服,穿着清清爽爽的一套白麻长衫,显得格外单薄瘦弱。
两人没说什么,好像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沈陵光也没多待,临走时递给她一块镜子。
“在山洞的时候,我拾到你的镜子。发现镜子旧了,我就磨了磨,现在还给你。”
顾希昭道了谢,伸手接过镜子。镜子被磨得闪闪发亮,犹如一块平静无波的水面,什么都倒映得出。
“希昭,照顾好自己。”
沈陵光没叫她师妹,他平静地看着她,阳光照在他眉角上,连睫毛都放着金光,可是他的双眸却是一片沉沉的墨黑,什么也倒映不出。
顾希昭发觉她其实很早就见过这双眼睛了,她突然有很多想问的事。
比如说,为什么要走。
比如说,为什么不教我点什么。
比如说,你师父的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
比如说,在客栈的时候,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比如说,在雪明楼外的那家店,是不是你替我开了防护罩。
再比如说,在雪明楼时,我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双眼睛,究竟是不是你。
顾希昭嗓子里突然一阵干渴,她想说点什么,但沈陵光马上转身离去了。
顾希昭呆呆站在门口,看着那孤孤单单的高瘦背影离去,几乎想要跑着跟上去。但她没有,她只是等到太阳的余晖散去,便走进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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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辩才天女盘腿坐在她面前,双手拨弄那枚骰子,似笑非笑,似嗔非嗔。
两人玩的是辩才天女自己发明的骰子游戏,和顾希昭白天所走的迷宫相同,也分为金木水火土五方,两人各坐镇南北,按点数自行选择前进方向,谁先走到最中间就算赢。格子上列着各色节庆,触发不同的吉凶选项,顾希昭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辩才天女怎么把飞行棋和老黄历结合起来的。
顾希昭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点数,自己明明拿的是二十面骰子,胜率却比不过拿着六面骰子的辩才天女,这太反常反概率了。
难道梦中一切尽有可能?
“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顾希昭生硬地说,又投下骰子。这次掷出的是一个五,她让自己的棋子往东走了五步,是一个安全区,她松了一口气。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辩才天女唇边挽起一个笑,“毕竟你也是经历过火事的人,看到钟献的下场,你当然不会自找麻烦。十年前的事,你早在梦中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是吗。”
顾希昭悻悻地看着辩才天女掷出一个六,往西南走六步,落在一个吉相上,正好是西南宜出行,遂又多走一步。
“我又不是这个顾希昭。”
“你不是,但很多人希望你是。”
顾希昭掷出的是一个三,她恼怒地看向辩才天女,“你这骰子有问题,我就没掷出几次七以上的数字。”
“哦?要不我们互换。”
顾希昭看看自己手里的骰子,又看看她的,还是摇了摇头。
她往北走了三步,绕开一个大凶,没想到落在不宜出行上,停了一局。
辩才天女掷出一个二,顾希昭紧张地看着她的棋子,她离终点就三四步之遥,只要再往西南两步,那自己绝无胜算。
辩才天女冲她一笑,把棋子往东移了两步,这么一来,她却离目的地远了。
顾希昭不解地看向她,只见辩才天女指向那黄道格上的指示。
“主有疑惑来问事。”
辩才天女看向她,“轮到我提问题了,回答不出来就得退两步。”
顾希昭瘪瘪嘴,“说吧。”
“你现在发现了吧,留在夷微派也是不得安生。有没有后悔?要是还能见到沈陵光,你会跟他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