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不安,但片刻后,傅延年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是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李钧,你算个啥子东西,竟然还敢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迟建端听到这派中不常见的粗俗话语,眼皮跳了一下。而李钧却习以为常般笑着道,“是我唐突了,若长老愿意解围,是长老大发慈悲,李钧何德何能,能求得这般境界。”
傅延年摇摇头,“你这话里有话,我可听不得。若我不愿意,那便是我小肚鸡肠,和一个毛头小子过不去。”
“若长老不愿意,那也是李钧自作自受,求仁得仁,又何怨?”
傅延年抚掌大笑,望向一旁的广恒,“好一个求仁得仁,我不帮还是不仁不义了。马帮那老头子如何能教出这种尖牙利嘴的小崽子?是不是又在你们山上学来的?”
广恒故作疑惑,“这我可不知道,得问广忻去,毕竟李钧是去跟他打杂的。不过他也就待了几个月,这般能言善辩,也就是他自己的造化。”
傅延年眼珠一翻,“他能教成啥子样我还不清楚。行了,你干的那档子破事我早都知道了,但周盈也处理得太不得当,哪有叫一个毛头小子送进佛寺的道理?没点应有的气派,也没点应有的气度,哎……算了,擦屁股就擦屁股吧,帮你擦,总好过帮他擦。”
“多谢傅长老,今日相助,定当结草相报,日后长老有需,李钧万死难辞。”
“别死来死去的,你明天同我去一趟万佛寺,当着他们面来这一套。”随即他又看向李钧,“但你可知道,这你一人担不下来的,都是马帮替你担下来的。”
李钧正色道,“李钧知道。”
“以后,这祖宗留的造化可给他们省着点用。”傅延年添上这一嘴,又看向一旁的迟建端,“对了,你们捡回来那苕娃子呢?老子给他积的这点造化,他怕是受用不了喽!”
`
傅延年看着眼前重伤的少年,疲惫地叹气,迟建端看着傅延年那风起云涌的脸色,隐隐感觉不好,与身边的李钧对视一眼,暗示不好。
傅延年抬手,却重重给躺在榻上沉睡的少年来了一巴掌。
迟建端一惊,想要开口劝阻,却被李钧的眼神止住了。
“呜——”凌苕惊醒了,他下意识捂住脸,这一举动却又牵动他受伤的手臂,不由得疼得大叫,“啊啊啊!!”
“疼吗?”傅延年喘着粗气道,“记住这疼了吗?”
“师父!你怎么来……”凌苕惊叫道,这一嗓子却又惹来了傅延年的另一个巴掌,这巴掌不偏不倚地打在他左脸上,与右脸形成对仗之势。
站在门外偷听的霍启白听到这清脆的巴掌声,对一旁的杜仲衡低语,“我原先以为咱们的广忻长老脾气就够臭了,没想到他自家哥哥脾气更坏,真是一娘胎生不出两种人。”
“咳咳……不把你打得惊叫唤,你还不晓得锤子是铁倒的。”傅延年重重咳嗽,一屁股坐在榻前,“凌苕,你干的啥子老子都晓得了。老子教你武功,给你吃穿,没想到还是教出了个苕头苕脑的瓜娃子!”
迟建端和李钧感到这对话逐渐家常,不是他们二人可以听得的,便匆忙从房中离开。
“师父,俺不明白!”凌苕一手捂住左脸,一手捂住右脸,委屈道,“俺明明是给你抓的人,都被打成这样了,师父你还要打俺?”
“明白?你有啥子不明白的,你还要多明白?自不量力,这四个字是要老子写在你脑壳上?”傅延年恶狠狠地把手指戳向他脑门。
“师父,我以为那人只是个江湖杂耍,没想到……”
傅延年看着凌苕的语气弱下去,只是冷笑两声,“咳咳……你以为?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凌苕皱眉,将鼻子拧成一团,“那他是个什么人物,俺从没听说过!”
傅延年转过头去,“嘉兴老人……哎,也是老熟人喽。”
“师父,你认识他!”
“认不认识,与你无关。”
“师父,怎么与我无关了?俺们和归诀结的那些疙瘩,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们给你下了毒?俺一直以为你生的是病,没想到是被下了毒。他要跟我抢人,那我不得……”
“——闭嘴。”傅延年突然冷声道。
凌苕被这声“闭嘴”吓得打了个哆嗦,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打量着眼前的老人。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师父,以往不管师父是生气也好,玩笑也好,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从来没在这张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的眼睛平日都是眯成两条几不可见的缝,现在眼中射出的精光却是锐利如鹰,凌苕彷佛被猎鹰的目光震慑的猎物,不敢动弹。
“你是对我的病感兴趣,对归诀那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感兴趣,”傅延年拎起一根细绳,绳尾还系着一枚铜钱,“还是对这玩意感兴趣?”
“师父,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