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越姑娘,分药给你是还你之前从八香手中救下我的人情,你不用跟着我的。”
李钧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越笙,嘴上虽是拒绝,却是一脸轻飘飘的自得。
“我没有跟着你,我也要去万佛寺。”越笙没看他,“而且当时就算我不救你,你也不会出事。”
李钧对此不置可否,干脆调转话题,“越姑娘去万佛寺作何?”
“鬼市的事。”
“碧玺主人死了,她部下的女子已被收容,那名为归藏的万佛寺弟子不知所踪,除了街头巷尾那些采花贼重现江湖的议论,鬼市的事不会有人再关心了。”
“我要去看看那些剩下的鬼市部人。”
“哎,越姑娘也知道了。真是难为那些女子了,若不是沦落至极,她们也不至于被骗入鬼市。”
越笙偏头看向李钧,“哦?李兄觉得她们是可怜,还是可恨?”
“可恨说不上,她们体内不仅要埋下金线,还要种蛊,若是私自逃脱,蛊毒就会发作。也不知她们是得到了解救,还是又落入了另一种圈套。”
“或许吧。”越笙轻声道,“我和她们交过手,知道那些女子为掌握金线付出了何等的代价,若只说她们可怜,那就是罔顾她们的决心了。”
李钧又仔细打量起越笙的右手,她似乎是察觉到了李钧的视线,冲他举起了手,“怎么?”
李钧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越姑娘的箭术是何时练起的?”
“不多不少,正好十年了。”越笙坦然对答道。
“和我猜的一样,越姑娘右手食指微凸,大拇指上有很重的茧,应该是练了极久,对箭术掌握得极深,下的功夫也不少吧。”
越笙没有接话,只是先他一步走进万佛寺。
万佛寺中,住持引领着弟子为一群形容邋遢的女子分发衣物,她们无言地接过食物,就立刻围在一起小声交谈,时不时警惕地看向佛寺中行经的弟子。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得远远的,他像是怕冷似的,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却对那些热腾腾的粥点看也不看一眼。
越笙把目光扫过寺中的人群,落在那少年身上,走了过去。
李钧看她离去,便走向万佛寺的住持,“慧远大师,现在寺中正值多事之秋,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慧远摇了摇头,“李少帮主有心了,但这是寺中的麻烦事,如何能麻烦无关之人呢?说到底,都是老衲的失职才酿成这场大祸。”
“大师早就怀疑那名弟子了吗?”
“老衲把归藏留在身边,就是为了监察他的所作所为,日日命他去塔中诵经,也是为了涤去他心中的尘埃。现在看来,还是老衲的修行不够,自以为渡人成佛,其实连自己这一关也渡不过。他留下那枚悬钩子,正与他八年前留下的荼蘼花相应,应验的不是别的,而是告诉老衲,我亲手种下的恶因结果了。原来这世上真有人邪僻空心,可怖至极,他堕于此见,只能永沦长没,当入拔舌地狱。此后我便会辞去住持一位,因为他,老讷早不可能归于涅槃。”
李钧看着一向温和睿智的慧远此时吐出掷地有声的话语,暗自感叹,怒目金刚与低眉菩萨竟然真能一身同备。
慧远注意到李钧的视线,便指指那孤身一人的少年,“老衲已为那些女子找好归宿,那少年虽然是个哑儿,但寺中还是有活计可以给他做做的。也许老衲唯一能弥补的,就是不让更多的人堕入无明。”
李钧看着越笙在少年身旁坐下。
那少年警觉地跳起,迅速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我记得你,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愿说话。”
少年惊恐地抬眼看着她。
“你喜欢这样的身份吗?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吗?”
越笙平静地直视着他,少年后退两步,瞪大的双眼中倒影出她的面容。
“我也走了一条别人为我选好的路。现在才发现,其实除了这条路,我并不是无路可走。”
少年无言,越笙继续说道,“能走的路还有很多,要是你不想走了,就放下那些执念吧,她们一定也希望你过得更好。”
说完这句话她便起身走开,但刚走出两步,那少年便立刻追上来,挽留般地拉住她衣袖。
越笙回头,见到少年满脸焦急,他指向越笙,手中比划起什么,又张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越笙心中一动,她蹲了下来,读起他的口型,“你是……在问我吗?我……喜欢吗?”
少年点头。
她垂下眼,“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路只有我能走。”
李钧默默看着越笙离开那个少年,见她走近了,便快步迎上前去。
“越姑娘还记得那个小棋士?”
“嗯。”
“越姑娘,你奇不奇怪,鬼市只救女子,为什么偏偏有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