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震动,背脊处的空也连带着震动起来,双手控制不住地往外一甩,耳边忽而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
“叮——当——”
她袖中飞出了一枚金铃。
铃铛像被什么牵引一般,在空中沿着看不见的波纹震动,那铃声极高极远,犹如金声玉振一般,足以叫人神迷意乱,让顾希昭和越笙都不由得失神倾听。不远处的归藏面色扭曲,他抛下金杖,紧紧捂住耳朵,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随着那铃声所扭动。
越笙警觉,立刻注意到这一举动,她猛地牵引缰绳,让马匹飞奔起来。她鬓发飞扬,回首往身后又补上了两箭,她确定归藏暂时不会追上,松下一口气,就在此时,左手的疼痛终于压倒了她,她本来已经精疲力竭,加上深入骨髓的隐隐刺痛,只得倒吸一口气,往前倒在顾希昭身上。
顾希昭惊恐地回头,发现越笙正伏在自己背后,她双眼紧闭,额头满是冷汗。
“越姑娘!”顾希昭刚一开口,身下的马匹就抖了一抖,猛地停顿下来,顾希昭下意识地握紧越笙松开的缰绳。
她没时间恐惧,强迫自己回忆越笙刚刚的举动,迟疑着拍了拍马的脖子。马长鸣一声,撒蹄狂奔。
没有任何准备,她正在驾驭一匹马。
四面八方的风都向她奔涌而来,身体明明酸痛而沉重,却轻得好像一片云朵。马不需要她地指挥,像是不要命地向前奔去,而她也在不要命地往前奔跑。马蹄下的野草渐行渐深,渐渐淹没她的小腿,像要把她吞没一样。顾希昭感受不到任何束缚,所有的想法都被马蹄滴滴答答的声音踩在脚下,化作一缕烟尘脱离她远去。
她甚至有些享受这份与现实脱节的快感。
如果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逃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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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姐姐吗?”
顾希昭有惊无险地拉着缰绳跑了不知多久,脑袋昏昏沉沉看不清前方时,才发现马已经沿着一条看不见人的小道走回了河边,在天色渐暗的水边立着两个身影。马忽地停了下来,她在马背上竭力往前凑近,站在前头的正是何思忆。
何思忆往前一跃,稳稳当当地牵住马绳,“姐姐,是你,太好了——”她发现越笙一动不动,惊声道:“越姐姐?”
“她昏过去了。”顾希昭喘不过气来,指了指背后的越笙,何思忆连忙上前帮她扶住越笙下了马。
顾希昭晕头转向,下了马才发现只有何思忆与李钧,“其他人呢?”
“阿载受伤了,我们刚刚才找到他。沈大哥还没回来,他同杨绪一起被马带着跑了。”何思忆缓了一口气,才满脸宽慰地看向顾希昭,“姐姐,幸好你们没事,我还以为——”
顾希昭打断她,“你说师兄怎么了?”
何思忆一怔,小心翼翼道:“姐姐?”
顾希昭这才发现她紧紧攥住了何思忆的胳膊,那胳膊上满是刀伤,她这才松开手,“抱歉。”
李钧将失去意识的越笙安放在石头边休息,看向顾希昭,“杨绪逃开之际,是陵光抓住了他,他骑的那匹马因此失惊了。我已经叫飞廉去追了,当时何小姐与我都受了伤,动不了。”
顾希昭看向何思忆手上的伤,又看向行动明显不便的李钧,沉思片刻,“你们分开多久了?”
李钧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看天色,半个时辰有余。若是他们再不回来,天全黑后就不好再找了。”
顾希昭想也不想,就斩钉截铁道,“我一个人去找他。”
“顾姑娘,不可。”李钧皱起眉头,“我们要保障的首先是你的安危。你要是去了,就正落入他们的陷阱了。”
顾希昭心中思绪万千,一时头脑发热,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只好挑了一句最直接的:“这就是你昨天想同我说的吗?如果有人因我出事了,叫我不要管,只顾自己就好。”
李钧挡在她身前,低头与她直视,“这是我与陵光的约定。顾姑娘,如果他出事,你不应该为他送命。相信我,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们也会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顾希昭偏头,“我只是要陪他去他要去的地方。”
“顾姑娘,你就没有认识到自己该做什么吗?”李钧神色不满,语气带上了一种焦灼,“离了陵光,你就什么都干不了是吗?”
顾希昭感到一种毫无名目的愧疚包裹住了自己,她受不了这种自责感,只好攥紧手心,“我只是不能就这么无动于衷地看着别人因我而出事,拿我去换他也好,我不在乎。”
李钧几乎要对她怒目而视起来,他的声调渐渐抬高,“你以为我不担心他吗?不然我为何要叫飞廉去找他?但这种担心根本无济于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留在这里,等——”
“停!”
顾希昭与李钧都愣了一愣,才发现这叫声来自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思忆。在两人印象中,何思忆总是挂着一副笑脸,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