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就在夔州?”
沈陵光迎着李钧的目光点了点头。
李钧道,“而这是杨绪告诉你的?”
沈陵光又点了点头。
“陵光,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但就因为杨绪这么轻易地放了你,我才更不能确信他说的是真的。”李钧不信任地摇了摇头,“若杨绪真的没有恶意,那昨日的攻击是怎么回事?他虽没下杀手,但也不像闹着玩的,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开诚公布,而不是把我们都打伤专告诉你一人。”
沈陵光坚定道:“我不相信他,但我知道什么是真的。”
“陵光,我没法替你做决定,也没法劝你放弃这个想法。”李钧知道他生性固执,下定决心就不肯轻易动摇,只好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会把你们送到夔州。”
沈陵光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多谢。”
李钧想了想,仍是不死心,“杨绪这个人把什么都藏得非常深,若你真的相信他那番说辞,就要考虑到轻信的后果。”
沈陵光迎向他的目光,眼中一片清明,“我并不轻信于人。”
“我知道,你不是轻信,你现在是太多疑了。但这份多疑,会让你怀疑一些不该怀疑的东西,相信一些常人不会相信的东西。这都是因为你把顾姑娘看得太重了。”李钧没好气地摇摇头,“说到这个,顾姑娘把你看得也很重,她昨天还与我争执,非得一个人去找你,还说什么要拿自己交换你,真是感人呢。”
沈陵光依然低着头,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李钧凑近他,好奇道:“你不感动吗?”
沈陵光别开眼神,“我说过的,若我出事,你应该拦下她,不要让她考虑我。”
李钧挑挑眉,“真的?我看可不是这样,你不想让顾姑娘考虑你,可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对她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影响。这么一来二去的,你要她如何看待你呢?你究竟是想让她考虑大局,还是起了私心,想让她更在意你?”
沈陵光一怔。
他点点头,轻声道:“是我越界了。”
随即他抬起眼,求救似地看向李钧,“但我并无私心。”
李钧哑然失笑,瞥他一眼,“算了,你真是说不通。按你所说,杨绪不会再来纠缠我们。那就先在渝州城休息几天,等我寻到一条好船就出发。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清。”
“什么?”沈陵光连忙追问。
“昨日杨绪身边的三人是使绳的嘉兴老人,神出鬼没的万佛寺弟子归藏,以及用毒的归诀弟子八香,但其中没有同他们一起逃出锦官的唐华。若是要对付你们,为什么不用夷微派自己的人,毕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唐华昨日没有出现,说明他没有同他们在一起,那他究竟在何处,现在又在干些什么?”
“唐华师兄嫉恶如仇,不愿同他们为伍,这不奇怪。凭他的身手,定能自保。”沈陵光嘴上这么说着,却面色如此,对唐华的遭遇一点也不在乎似的。
李钧知道唐华行事作风偏激狠烈,难以受人爱戴,但像沈陵光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弟子也说出这种不温不热的话,还是觉得心中一凉,唐华到底干了什么,惹得沈陵光也对他无法释怀。他索性把这件事带过去,另起话题,“你刚刚去看过韩公子,他如何了?他受的伤很奇怪,也不知道那归藏究竟是有些什么手段。”
提起韩载欣,沈陵光的面色明显隐隐不安,“我同他谈了谈,他还是精神不振。但有何姑娘在一旁照料安慰,应该无恙。”
李钧看他离去,摇了摇头,“你也知道私心是人之常情啊。别人的心情看得透,一到自己的事就拎不清了,还真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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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昭手中握着的信被风吹乱,她读不下去,转头看向河边饮水的马匹,其中一匹马的马尾正一摇一摆。她走过去,这正是昨天一路狂飙带她逃离险境的那匹马,她挥了挥手,替它赶走河边的蚊虫,马温顺地咕哝一声,低下头饮水。
“这是越赕骏马,善走山路,耐性极强。”沈陵光走到她身旁,低身拍拍马的脖子,“你昨日就是骑着它带着昏迷的越姑娘回来的吧。”
顾希昭看向他,“你认得它们的种类?”
“李钧告诉我的,几年前他曾叫我帮他一个忙,那时便给我讲了他们马帮饲养的马。马帮在西南一带运输货物用的都是这种滇马。”沈陵光指了指另外几匹散落的马,“那些大宛马虽然也是良种,但并不适合这里的山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容易受惊,也幸亏昨日越姑娘带你上的是这匹马。”
顾希昭垂下眼,想问问他昨日的遭遇,“你昨天没受伤吧?”
沈陵光摇摇头,转过身问她,“信上写的,你都明白了吗?”
“嗯。”顾希昭点点头,把手中的信递给他,“栖真师姐十年前因钟府一事被逐出山中后,师父没有为她辩解?”
“师父那时因天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