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了《南城已秋》，当时就觉得很温暖，像遇到故人。
回家后林樨在网上找到这首歌，注意到作词谱曲演唱都是同一个人，歌手名叫“笙箫”。那段时间她找了这位歌手所有的歌，反复听了很多遍，还用略显青涩的笔触画过她想象中歌词所描绘的景象。
时隔多年，再次在京阳听到熟悉的旋律，往日时光一齐涌进脑海，只是那种单纯的心境再也回不去。
演出开始后，林樨的座位在后排，看不太清女主角的长相，只远远地觉得她的仪态很美，声音也好听，轻轻柔柔的语调，带着雾蒙蒙的质感，像是镀了时光的滤镜，轻易就将人的思绪拉回故事发生时的民国年代。
演出结束时，所有演员一一登场谢幕，在主题曲《南城已秋》的歌声中手牵着手冲向台前。
他们看上去热烈，自由，活在当下，不惧岁月长。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预计的演出时间是120分钟，本应在十点结束，但真正散场时已接近十点半。
灯光亮起后的歌剧厅明亮、空旷，看着人流涌向出口，林樨在座位上没有动，一时不适应眼前的现实。
她好像总是这样，自以为已足够理智，却还是容易与外界共情。高中时迷恋笙箫的歌，今晚看了一场话剧，黑暗中也会跟着一起流眼泪。
这么敏感的一颗心，不知道会不会轻易陷入爱情。
等观众散得差不多了，林樨才起身离开。
夜已深，人流褪去，剧院恢复了平静。
话剧的女主角穿着戏服来到外面，她站在剧院门口的廊柱下，一身藕粉色袄裙，双手还握着手帕，仍是舞台上的模样，正和一个男人说话。
对面的陆阁晚衬衫领口微开，依旧挽着西装外套，靠在柱子上。
林樨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她一瞬间恍惚。
廊柱下的两人像交错时空，都好看得仿佛刚从画里走出来。
依稀记得开场前大屏幕上滚动过演职员表，现在却想不起来女主角的名字了。
陆阁晚越过女演员的肩头向林樨看过来，目光相遇的瞬间一阵风拂过，泪水滑过的皮肤传来微微的紧绷感，提示她脸上仍是刚哭过的狼狈模样。
林樨回过神来，转身下了台阶。
“你在看什么？”顾棠问道。
“刚刚过去的一个女孩子。”
顾棠扭头顺着陆阁晚的目光望去，林樨的背影显得很单薄。
“是她吗，你认识？”
“不认识，”陆阁晚沉吟道，“就是感觉有点熟悉。”
顾棠调侃：“要不我把她喊住。”
陆阁晚笑起来：“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顾棠白他一眼：“一直都是。”
陆阁晚并不与她计较：“不过棠妹，还是恭喜你啊，今晚真不错，台词越来越好了。”
“就那样吧。”顾棠低头理了理裙摆，抚平上面刺绣的花朵。
“怎么愿意回京阳了。”
“话剧团的安排，推不掉。”
“是推不掉，还是不想推？”陆阁晚语气揶揄。
“总不能因为我影响团里其他人。”
“这次能在京阳待多久。”
“还有几个交流活动，准备下周走。”
陆阁晚点点头：“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你不也才从欧洲回来，不忙吗？”
陆阁晚笑笑，不置可否：“周末有时间吗，周六晚上怎么样？”
顾棠想了想说：“应该可以吧。”
“那好，到时候见。你现在回酒店吗，我送你。”
“不用了，我等下回后台卸妆，跟团里的车走。”
陆阁晚收起笑意看着她：“这么晚了，这几年一直这么辛苦吗？”
“不辛苦，生活不就是这样，”顾棠捋了捋头发，没再多谈，“哥你先回去吧，等会儿导演要来催我了。”
人行道上，林樨走出好远，才扭头往回看，剧院的灯已熄灭，投下巨大的阴影，一切都隐入了黑暗中，已不见了刚才那双云淡风轻的眼睛。
在她回头的瞬间，陆阁晚开着车从她身后经过。
两人都没看到对方。
车子很快驶远，消失在京阳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