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斗嘴是个什么场面。
韩琦带她回到住的院子,走到他们房间对面的廊上,敲响一扇门。很快,屋里的人打开门。
“进来吧。”梦夜被韩琦挡着没看清里面人的脸,只听到一个沉沉的声音,猜想这位副阁主和靳雨是一样性子。
屋里陈设和他们的没什么两样,他们在桌前三张凳子上坐下,主人给他们倒上水。
“是叫……梦夜。”他看向梦夜。她点了下头,感觉他的目光不似靳雨那么犀利冷漠,反而有一种柔和。
他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夜莺。”他自言自语,笑了下,“是个不错的名字。”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靳雨也是鹰,不过你们不是一路鹰。夜莺啊,啧,是歌喉宛转的鸟,但是夜鹰阁不需要宛转。”
同样是诫言,比起靳雨,梦夜更喜欢听他的,觉得这人比靳雨可靠得多。
他喝尽了水,“邦”一声放下杯子,目光回到梦夜脸上,眸子中似乎有些闪着光的东西。她想起那些夜里活动的动物,尤其是半夜咕咕叫的夜猫子。
“靳雨跟我说,你能跟他打成平手,出自菡林苑内门,很不错。”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又向韩琦看了一眼,“靳雨年轻,你们也还小,做事要谨慎。既然在我手下,我必定加以教导。江湖深浅你尚未可知,不过要知个好歹,保自己一条命。”
梦夜和韩琦一齐点一点头。“我叫孟琅,这个‘孟’,”他伸手指在空手比划了一下,“代号夜鸮,密令上有夜猫子图案的就是我的鸮羽令。”他从一旁的抽屉中找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展开来,“就是这个。”
纸的左下角有个黑色的图案,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是夜猫子,展开双翅,利爪前伸,下一刻就要扑向猎物。
“见到了知道是我的密令就行。”孟琅收起纸,“要说的暂时就这些,你跟韩琦去吧。”
“副阁主蛮好的,跟他久了你就知道了。”出了门,韩琦对她说。
梦夜点了下头。“今天我们去哪里?”
韩琦沉吟了片刻,有了主意。“进城。”
梦夜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既然他是上级,那就应该听他的。于是跟他去了马厩。
山庄有两处马厩,一处放置来往住客的马,一处是山庄自己养的马。他们每次出去用的都是山庄的马,瞻星阁的人自己的马也送到山庄自己的马厩去。两人一人牵了一匹,在管马厩的那里记了名,向上阳城去。
“进城去干吗?”梦夜忍不住要问一句,这个安排不像是各位阁主下达的。
“左右没什么事,进城转转,以后总要来的,先熟悉一下。”韩琦说,“你的剑不是还在阁里扣着吗,也做不了什么。”
听他说起,梦夜方才想起这事儿。这已经第五日了,拿不到梨霜就算了,她的剑魂也杳无音信。按理说她这剑魂不受剑身束缚,应该能飘出来,却连影子都没看见。她暗自生疑他们把兵器都收了放在什么地方。
他们到城外时,城门正大开着,两排侍卫站在城门两侧。大道上黑马白马、大车小车、驴骡牛羊,跟着背着大包小包各种行囊的人一道鱼贯而入。不像那天在冬藏镇外那般招摇,却很是热闹。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出其中有求学书生,有来往行商,有到访上阳的名门贵客,也有游荡江湖的侠客,还有不少是散人,来城中碰碰运气。城门上大书两个字:
上阳
这就是京城上阳。
前二十年梦夜都窝在钟灵山,只知超然恬淡为何物,不知世间繁华富贵有几何,上一次在冬藏镇就已开眼不小,走到上阳城门前,心想着城中不知又有多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物,一下子又想起师门极其看重淡泊二字,厌弃世间名利富贵,却是心中一沉,一时迷茫,垂下头来。
“怎么了?”韩琦她眼中有沉郁之色,连忙问道。
“没事儿。走吧。”虽然知道他是好意关心,但目前梦夜不想跟他说太多。这阁里任何一个人再关心她,她也不想轻易谈及任何跟自己想法还有师门有关的事。
进了城门,人群车马散开到各自的地方去,两人没什么目的地,就沿着大道向前慢慢走。一路上,街道两旁酒肆饭馆茶楼各样店面的招牌大大地打出,还有旗子大书店名扬在空中,各色旗子竟也成一道风景。牵骡子卖马、口技卖艺杂耍也在路边各自占一方天地,都围着一群人,男女老少都喜欢凑个热闹。不少人趁着春日回暖新制了春衣,走在街上显得一派明丽。大小布坊和裁缝铺门口都扎着一堆人,买衣料的制新衣的取新衣的,叫喊声混成一团,与周围店铺的吆喝声参杂在一起回响在街道上,让人听去竟不觉得厌烦,反而有种舒畅之感。小孩手里握着折下的花枝,头上戴着柳条编的冠,街道边过来过去女人们发髻上都簪着几朵花,与首饰相称,多出一份自然之美,虽然有种千篇一律的感觉,也不让人生厌。大概这才是春日该有的景象吧。
梦夜握紧缰绳缓步向前,一一打量过周围的商铺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