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指甲陷进肉里。
赵玹冷笑了一声,道:“既然醉酒了,快些回去歇息便是,省得平白让人看笑话。”
苏妙臻虽极不情愿,不得不低头称是,和秦可嘉一同告退,后脚那个出言不逊的郎君也被好友拉走了。
这厢人刚走,小太监端着册子来唱礼单。赵玹心中暗叫不好,礼单冗长乏味,每年都要走这么一遭。无非就是娘子郎君们送了哪些生辰礼,可惜赵玹看这些就如地上的石子,院里的木头一样无趣。比起这些,还不如回殿里歇息来的清静。
赵玹摆了个舒坦的姿势,听小太监唱礼单,只觉得两眼沉沉,十分难熬。又过了一刻钟,礼官总算念完了长长的礼单,赵玹吐了口气起身:“公主府已修葺告成,诸位不必拘礼,尽可以在府中畅游。”
她说完揉了揉手腕,就要丢下众人回去歇着。
“我的生辰礼还未送到,殿下就这么走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带着少年郎独有的朝气和恣肆,引得水榭众人纷纷侧目。
赵玹一怔,抬眸望去,见水榭外修长的人影大步流星走进来。
这人一身玄色窄袖劲装,腰佩长剑,金冠束发,走路生风,端的是凌冽矜贵。
眨眼的功夫,这人便行至面前,赵玹看着眼前长高了一头的少年,狐疑道:“段策?”
段策弯唇轻笑,“今日公主生辰,臣特意备厚礼相赠,不知公主近来可安好?”
他一笑,与生俱来的倨傲收敛了不少,活脱脱是个明媚少年。他比一年前长高了不少,边疆风沙弥漫,旷日曝晒下白净的脸也变成了麦色。
赵玹惊喜道:“你几时回来的?”
“今日才归京,先入宫面圣,方知公主今日于宫外办生辰宴,想必定是人多热闹,臣特意前来恭贺。”段策说是来送贺礼,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瞟,清苓正七扭八歪坐在那,神游天外去了。
赵玹心道,与其说来给她送生辰礼,还不如说特意来见谁。
忠武侯段祁宏早年瀛帝还是藩王时就随圣上南征北战,定国安邦,为称帝立下汗马功劳,和清延州一样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不同的是清延州有七个儿子,而段祁宏膝下只有一子,便是这位金尊玉贵的段小侯爷。
眼下来了不过片刻,已有机灵的人站出来奉承:“段小侯爷奉命镇守漠北,不过短短半年,此番回京愈是英姿勃发,恕在下眼拙,一时都没看出是小侯爷。”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段小侯爷天人之姿,听闻有小侯爷镇守漠北,狄人整个冬天才不敢来犯,小侯爷威名在外,实有令尊当年风范啊。”
这些话段策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一句“多谢”搪塞回去,言罢朝清苓而来。
若是旁人这样狂妄,不免落人口舌,但这话从段策嘴里出来,便没人敢多说什么。
段策径直走到清苓跟前,俯身将她快要碰倒的酒壶扶正,语气带了点埋怨:“不过分开短短半年,竟认不出我来了?”
清苓醉得迷迷瞪瞪,睁大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阿策?”
“你不是在漠北,怎的回来了?”
“入夏后父亲也来漠北,闲来无事,成日挑我的毛病,我倒不如归京,眼不见心不烦,乐得清净自在。”段策凑近她,皱了皱眉头:“你饮酒了?”
清苓懵懂点头,段策打眼一扫,看见离她很近的陈卓珺,剑眉不由拧得更深。
思索片刻,想起来此人他认得,朝堂上敢公然于父亲作对的人不多,这个不知死活的陈卓珺算是一个,白丁出身,多次弹劾父亲拥兵自重,仗着圣上对他青眼有加,不知死活的与父亲作对。
段策冷哼一声。当朝首辅,说的好听些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不过是仰仗圣上鼻息做事,怎配和父亲麾下的百万雄师相提并论。
且陈卓珺相貌斯文俊美,是他最瞧不惯的白面书生长相,看了就令他心生厌恶。
段策见陈卓珺就在清苓身侧坐着,也不过一丈之远,更觉得气闷,高大的身形偏了偏,刻意挡住清苓的身影,居高临下道:“素问陈大人不爱与人来往,今日公主生辰,怎么想起来凑热闹?”
众人皆一静,朝堂陈段之间的龃龉无人不知,无人敢掺和。
陈卓珺端坐着,放下手中酒盏,未曾抬眼看他,敛眸道:“在下收到公主请帖,故而前来,小侯爷觉得有何不妥?”
眼看针锋相对,在座诸位无人敢多置一词,水榭内一时甚是寂静,落针可闻。
“陈大人私事,与我有何干系?”段策环顾四周一遭,阴阳怪气道:“只是可喜因为有些人在这,长着一张晦气脸,平白煞了美景。”
陈卓珺抬起手腕兀自斟了一杯酒,没理他嘲讽。
段策转而看向清苓,顺势轻敲了下她的头:“我不在京城这段日子,是不是常偷着喝酒?明知自己酒量不成,现下喝醉了,不知道难受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