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鸿回到房里，回想着下午隔壁小陆的话，眼前一片模糊。
那孩子长得顶顶好，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极了：“沈老师，您一定不会想到我最初见到小知焕几次是什么场景。那时她应该初二，其中有一次，我正巧去初中部接表妹放学，她急匆匆从二楼跑下来，还剩几个台阶的时候直挺挺地摔到了一楼，当下手掌和膝盖就流血了，那声音听着都觉得疼，可我没来得及去扶，她很快爬起来，轻轻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灰，一瘸一拐地往地下室走，等她出来的时候，手上捏着两本被撕得看不出本来模样的作业簿，她目的明确，一看就是经常被藏作业，都习惯了。”
“第二次见她，她背着满是墨迹的书包在路边喂猫。”
“还有一次，她浑身湿透，推着一辆没了轮毂的自行车。”
“毕业前，她被同学骗去了会所，差点、差点……没能好好回来。”
“她是这么和我说的，‘好在我还有点力气，趁他们不注意用力往消防栓上撞了一头，杨立申，给我送去医院了。’杨立申是她借住的，杨老师家的儿子，相信你们也认识。”
“你们会想，杨立申大她一届，并不同校还住读，和小知焕平时应该没什么交集对吧，事实上他每周都有一天回家，大概是从小知焕寄住的第二年开始，他会经常给她写信，字里行间明面上是关心喜爱，暗里则是洗脑，她还那么小，才十几岁，又惊又怕不敢和任何人说，只能尽她所能躲起来，杨立申见不到她，就向在睿湘初中部的朋友散布谣言，让同学们孤立她，最后，还……”
……
“在昨晚之前，我也不知道她遭遇过这些，如果不是她喝了酒，又恰好拨通了我的电话，这些话我相信她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我想我应该把这些告诉夏教授和沈老师你们，毕竟你们有权利知道自己女儿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
自那天后，夏知焕有些不知所措地发现她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沈南鸿和夏怀延也不再提起池城，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提起陆予恒。
而那次醉后的胡言乱语，二人也相当默契，她不提，他也不谈，索性就这么相安无事着。
又是一个双休日，清早，沈南鸿和夏怀延便驾车驶离了南城，夫妻两同几个老伙计组了一个两天一夜的夕阳短途团，开开心心出游去了。
夏知焕睡到中午，洗漱之后，斜在内阳台的懒人沙发上眯眼晒了会儿太阳，直到肚子不堪饥饿，发出抗议，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往厨房走。
打开冰箱，本想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垫垫饥，结果竟瞧见了眼熟的饺子，个头饱满，大小均匀地摆在餐盘里，夏知焕捂住脸，默默合上门，转身撑着中岛喝了一大杯水，最后还是顶不住诱惑把饺子给煮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饱餐一顿后，夏知焕摸着肚子想了想，给陆予恒发了条感谢的微信。
陆予恒回得很快：【醒了？】
【恩恩，又麻烦学长了。】
【和我客气什么，晚饭要来我家吃吗？】
【啊？这太不好意思了吧……】
【周末这两天沈老师把你交给我了晚上记得过来想吃什么我出去买菜】
夏知焕托着下巴，抬眸瞥了眼落地窗外广阔清澈的蓝天，柔软纯白的卷云透着天光，初秋的凉风吹过，垂落的发梢被轻轻吹起。
天气好得不像话，心情也好得不像话。
她有了想要的东西，她想试试看，能不能努力一下。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学长，但我得换个衣服，可能需要十分钟的样子。】
【行门口等你】
收到回复，夏知焕跑回房，以极快的速度画了个清淡的底妆，选了一身休闲卫衣套装，一身轻松地拉开了门。
陆予恒倚着墙，手臂松松地环着胸，眉眼微垂，依然是那副随随便便就很帅的模样，见她出来，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还挺快的嘛。”
夏知焕心跳得有点快，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勾置耳后，一双杏眼清清亮亮的：“怕你久等，我们走吧？”
陆予恒浅浅应了声，率先迈开长腿。
两人走出小区，陆予恒带着她拐进一条小街，道路两旁都是上了年纪的法国梧桐，一棵棵皆有四层楼那么高，树叶异常浓密，偶有阳光穿过间隙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斑。
“学长，你平时是去哪里买菜的？”
“衍青路。”
“衍青路？那里还有买菜的地方吗？”夏知焕问。
“有的，是一对耄耋之年的老夫妻，菜很新鲜，不过他们只卖给相熟的人。”
八十多岁还要卖菜吗？
夏知焕刚皱起眉，陆予恒就像是看透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发顶，接着道：“他们在乡下住了六十多年，后来儿子事业有成，买了衍青里的别墅让他们住，老夫妻闲不下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