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就哭着去找院长了。我心脏不好,怕承受不住。”
贺之洲笑弯了腰,缓了几秒方才扶着邱鸿飞的肩站直身子。
“我是主动提出,要跟着曾医生的。”
“啊?”
邱鸿飞惊呼一声,被震得久久合不拢下巴。一双小眼睛瞪到了贺之洲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弧度。
“贺哥,你进医院之前没打听一下吗?竟然自投罗网!”
贺之洲唇线轻抿,嗓音低沉:“就是因为打听了,我才选她。”
“啊?”
老实人邱鸿飞被他绕糊涂了,犹疑地看向贺之洲,在心里猜想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曾医生虽然凶点,冷点,说话直点,但她医术好啊,我是来学习的,不跟她跟谁?”
邱鸿飞点点头,对贺之洲的话表示认同,而后又摇摇头,一脸认真地问他:“曾医生的医术当然不用怀疑,但......你不怕被骂吗?”
他自认为脸皮薄,心眼小,所以不想自取其辱。
贺之洲勾唇,拍着自己的胸脯,大言不惭:“我脸皮厚,心脏好,不怕,让她尽管放马过来。”
话音未落,有人推门而入。正是他口中的那个——她!
气温骤降。
贺之洲表情瘫得很微妙,他在心底暗暗骂了句操,恨不得立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
“曾.....曾......曾医生,早上好!”
邱鸿飞吓得直接结巴,外加脑子宕机。
曾巧兮扫他一眼,表情一如既往地没有。只见她抬手看了眼腕间的石英表,“现在是下午两点。”
“......”
杀人于无形,贺之洲突然觉得邱鸿飞的形容半点没夸张。
邱鸿飞羞愧万分地低下头,瞬间涨红了脸,嗫嚅:“那个,师傅刚刚叫我去查房,我先去了。”
说罢,不待曾乔兮回应,脚底抹油麻利地遁了。
丝毫没给贺之洲拽住他的机会。
“......”
这回真给贺大少整无语了,他望着某人逃之夭夭的背影,暗骂了一句叛徒。
没了邱鸿飞做挡箭牌,贺之洲不得不直面曾巧兮。
他讪讪一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撂下句我也过去看看,就想追随邱鸿飞而去。
曾巧兮看他一眼,神色无常,语气寡淡:“来我办公室一趟。”
贺之洲欲哭无泪,耷拉着脑袋跟在她身后,进入最里间的隔层。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即将被处刑的囚犯,不知那把要他命的闸刀何时落下,只得胆战心惊又无可奈何地等待着。
他不知道曾巧兮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又听到了多少。
但他又觉得曾巧兮不像是那种会偷听他人墙角的人。
不过......似乎也不一定?
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只有空调嗡嗡作响。
曾巧兮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然后才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从密密麻麻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个牛皮纸样式的档案袋,递给贺之洲。
“下午四点我有台手术,你跟着去。这是病人的资料,手术之前熟记于心。”
本以为要被兴师问罪的贺之洲一怔,有点不敢相信。
随即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曾乔兮这种人,怎么会在意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
贺之洲接过,眉眼低垂,“保证记牢。”
所以这就是她突然回医院的理由?老孙明明说过,她今天大概率不会来医院。
“那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嗯。”
曾巧兮翻看着手中的病例,头也没抬。
贺之洲心里莫名有些堵。
他回到办公室,收拾好心情,开始翻看曾巧兮给他的资料。
病人四十岁,男,是个二尖瓣狭窄患者。
二尖瓣狭窄......
他的视线落在那几个字上,心好似突然被人捏住,有点喘不上气。
人专注的时候,时间会倍速播放。
下午四点,贺之洲和曾巧兮穿上青绿色防护服,进入手术室。
纵然见过数以万计的标本,上过数不清的解剖课程,也曾亲手缝合过伤口,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病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曾巧兮看他一眼,“怎么?紧张?”
贺之洲表情有点僵,但出于男人的尊严,还是倔强地摇头。
他似乎看见曾巧兮笑了一下,似风,稍纵即逝,缥缈无痕,无从捕捉。
她带着严严实实的医护口罩,只露出一双冷静锐利的澄澈眼眸。
但贺之洲觉得,刚刚那一瞬的笑意,应该不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