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见小夭没事,心神稍定,扫视屋内一圈,对小夭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取些水。”
“嗯。”小夭感激地看向蓐收,“麻烦你了。”
“没事。”蓐收定定看了小夭一眼,走出门去。
屋子里只剩小夭一人,脑子里相柳万箭穿心的画面久久抹除不掉,明明百黎气候炎热无比,小夭却觉得,身体像被锁进冰窟里,冷的四肢发麻。
小夭慢慢蹲下,将自己缩成一团,妄图暖和一点儿。
接受,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
如果,再亲身经历一遍相柳的死,自己到时会如何,小夭不敢想象。
小夭缓缓抬头,看向画中红袍翩飞的赤宸,泪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滚落,在水绿色的罗裙上形成一大片深绿的濡湿。
小夭眼底尽是无助,迷茫地颤声问:“爹爹,我该怎么办?”
小夭悲极,控制不住的大口喘着气,泪水逐渐模糊了眼前的红,幻化成了血染白襟的另一番景象。
不。
不要!
小夭紧闭双眼,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刹那间土崩瓦解,抱着头厉声哀嚎。
“我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蓐收取完水回来,行至竹门前,正巧将听到小夭的哭诉,瞬时被小夭漫溢出的痛楚震动,一时怔在檐下,透过纱窗直直望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夭,忘记了自己本要做的事。
过了半晌,蓐收才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沉默垂眸,将杯盏轻轻放到窗沿边,抬眼深深看了一眼小夭,转身离开。
良久,小夭缓缓从屋内走出,静静倚着走廊的栏杆,视线凝在竹屋前缠绕着篱笆的鲜花上,带着湿意的风轻轻拂过,花瓣随风摆动。蔷薇、牵牛、芍药、玉兰、紫茉莉,皆在日光下肆意盛放着。
是生命的盛放。
活着,果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
小夭眸中映出眼前的花团锦簇,唇边泛起笑意,带着淡淡的哀伤。
片刻,小夭转身欲走,余光扫到门边窗下,已放了许久的杯盏,杯里茶已半凉,是蓐收方才来过。
小夭将茶水一口饮尽,快走着下了竹楼,没有人,小夭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进了桃林。
蓐收正立在一株桃花树下,背着手沉默望着枝丫上次第开放的桃花。
“蓐收!”
蓐收听到叫声,回头看向小夭。
小夭跑到蓐收近前,“在想什么?”
“好些了?”
小夭点点头,“已经没事啦。”
蓐收凝望了小夭片刻,淡笑着应道:“没事就好。”
此时从祭台的方向传来低沉悠扬的吟唱,蓐收问:“有人在唱歌,他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