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死之人…吗?”小夭轻声呢喃。
风轻轻吹过,铃铛“叮铃叮铃”响动起来。
不知是累了,还是多年来晒着太阳睡觉的习惯,小夭脑袋逐渐困顿起来,眼皮越来越沉重,昏睡过去。
小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穿到了从前,妄想着自己能够改变结局,直到巫王告诉她,那个自己想舍命相救的人,是必死之人。
是谁啊?
小夭记不起来,也想不明白,只迷迷糊糊看见一个躺在尸山血海里的人,他的白裳染成了血衣,身上插满了利箭,细看之下,全身竟没有一处好肉。
“相柳!”
记忆瞬间回笼,眼泪刹那间涌出,小夭不管不顾的朝相柳跑去。
忽地,小夭被地上横陈着的腿绊了一跤,直直扑进一滩血水里,血飞溅起来,落到绿色暗纹金边的罗裙上,活像绽放在坟前的彼岸花,血红鲜艳。
小夭跌跌撞撞的从尸体上爬过,最终精疲力尽地摔倒在相柳尸身前。
望着眼前一身血衣的相柳,小夭神情忽然平静下来,喃喃问:“九头妖怪,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
相柳平静的闭着眼睛,没有如往常那般怼回来。
小夭奋力扶起相柳的上半身,让他在自己怀里躺得舒服些,小夭沉默着抱了相柳一会儿,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一个活人。
耳边骤然间传来激昂的号角声与欢呼声,小夭凝神听,是轩辕士兵胜利的喜乐,也是神农义军灭国的哀钟。
不知何时,天空变得阴沉沉的,一片冰凉落到小夭哭得红肿的眼皮上,小夭抬起头,转瞬之间,漫天雪花飞舞,像是上天为义军举办的盛大葬礼,伴着敌国喜庆的鼓乐声,送别神农国最后的忠魂。
“相柳,下雪了。”
小夭抱着相柳,望着漫天飞雪说,“你还记得吗?我昏迷时,你曾抱着我去海上看雪,可惜我当时看不见。”
小夭垂眸,盯了会儿相柳紧闭的眸子,沉默一瞬,自嘲一笑,“好像你也看不到了。”
小夭抿着唇,摸了把眼泪,“没事儿的,今日换我抱着你,替你看雪,好不好啊?”
相柳没有丝毫回声。
小夭抬手,小心拨开相柳脸上被血水粘黏在一起的发丝,指尖无比爱怜地描摹着相柳的眉眼,动作与她看他刻大肚胖娃娃时、清水镇那晚醉酒挨着他时一般无二。
“相柳,你别不理我呀,哪怕给我一个眼神,或者…吸我的血也可以。”
小夭顿了顿,无声说:“你知道的,我最怕寂寞。”心脏猛然痛地抽搐,可如今,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和自己一同感受这痛了。
小夭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骤然崩裂,“我…陪你看十年,不,三十七年,不,不够,我陪你看一辈子的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