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众目睽睽之下,县丞的人头咕咚一声落地,数秒后,身体也轰然倒塌,脖颈中的鲜血喷射而出,洒了冲在前方的陈鸢满身。
无人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骤变惊呆了周圈一众人,更有一两个离得近的,被红色液体喷到脸上,直接晕了过去。
陈鸢收回迈出的腿笔直站立,穿透琉璃棚顶看着远方颜色不明的天空,神色淡淡开口;
“顾县令去吧,控制住形势,保住更多人的命。”
一身挺拔的陈鸢衣服上绽放着大片的红梅,斑斑点点,还有一朵翻出墙外盛放点缀在陈鸢脸上,血腥冷艳,震慑力十足。
她抬起手臂,刀尖指向在场所有人,目光凌厉:“抗灾期间,凡有不听调度者,下场见此人。”
说完她一马当先步入倾盆大雨中,准备投入救灾大事。
在她身后,温越泽目光深沉,神色难辨。
随着她的离去,人们再无宴饮心情,沉默着窸窸窣窣准备离去。
踏出琉璃厅的第一个人感觉到光线不对,抬起头,尖厉大喊:“天——”
陈鸢猛然回头,死死瞪着那人,那人被身边侍卫敲倒,亦被陈鸢目光刺得毛骨悚然,“罚”字变了音:“啊——”
众人探头向外看去,在厅中因有灯没人察觉出外面已变天。
时值午后,只见漫天的阴郁橙红,妖异诡谲,有如地府沸油汤锅,散发着不详气息。
但却再没人敢喊出“天罚”二字。
顾浪追在陈鸢身侧:“有人无故坏你名声你不动手,那县丞还有几分用处,你怎就下了杀手?”
陈鸢看都不看他,只顾赶路:“我是为这水灾来的,人心如此浮动,不立威不掌权如何办事。”
“名声坏就坏了,我有兵有你不耽误;那县丞在这紧要关头却是个误事的,拖上一拖,便不知会误多少人命。”
她忽又语出嫌弃:“你名字叫浪就算了,人怎么还浪上了?”
“先不说你玩失踪不见人,我千里迢迢赶来救你,都不道声谢吗?”她猜到他被架空,这话单纯在臊他。
顾浪压根不在乎陈鸢的挤兑,只对某个点十分不满:“请称呼我顾长风。”
这次的江南之行有一半是顾浪促成的:顾浪在给陈鸢送新年贺礼时附了一封信,说税赋和实际情况对不上,陈鸢顺藤摸瓜找到了更多线索。
结果互通两封信后,顾浪又来信说问题解决了,一切都是误会,此后再无音讯。
陈鸢看着调查到的情报,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税赋是国之命脉,江南更是重中之重,便动了亲自去考察的念头。
毕竟顾氏已经是江南豪族,根深叶茂,能强迫他的人和事绝对不简单。虽然也不排除是顾浪自己太懒,撂了挑子。
但真正促成这次江南之行的,是了尘大师的预言——江南洪灾。
了尘大师的预言出口时没人相信,谁不知道洪灾多发黄河,长江流域有江流控洪,大规模的洪灾甚少。
而且皇后不信鬼神之说,一力压下了传言。
陈鸢却信了,因为海有涯是妖,既然如此有神仙有天意自然也是可能的。
在海有涯一事上,海有涯及其族人从未向皇帝坦露过真实身份,只是以祖传秘方为借口帮陈鸢掩盖了灵气,隔绝了世人看不到的妖鬼精怪的窥伺。
是以皇后坚信无神论,认为敬鬼侍神只会使人心生祸乱,不事生产,有损民生。
陈鸢本来也是无神论,直到长大后灵气压不住,海有涯亲自来保护她却泄了老底。
但海有涯也说过,其他种族在人界受到的规矩十分严苛,鬼神避世,说是无神绝对没问题。
总之,陈鸢是信了,并且做了多方准备,更在她父皇有意易储时打算干好这件事,当作自己的政治资本。
陈鸢和顾浪说:“你去带人转移民众,我去救人和打开水缺。”
她今年买了大量的地,都是在近河流和湖泊处,防备河流决堤,作泄洪之用,是皇后曾经讲给她的地理知识,叫做什么退耕还湖。
小地方的地好买,但是大的县城就不一样了,大量买地引人注目会坏事,是以大的县城都是她一路上亲自负责的。
除了钱塘,钱塘有顾浪在,她只负责出钱。
陈鸢带人再次兵分两路,裴昭和沈浊去打开水缺,她独自去救人。
她赶到半路时正处山谷,隔着好远就看到视线尽头,一条昏黄的线裹挟着什么东西奔腾而来,大雨冲刷的昏黄空中隐隐传来呼啸声。
陈鸢心头一凛,即刻下令:“右转!上山!”
按着旗帜的指示命令,一队浩浩荡荡的疾驰人马,兵荒马乱的转向右侧,七零八落地向山坡冲去。
陈鸢夹着马肚丝毫不敢回头,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