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她。”
不再是试探,不再有怀疑。
是肯定。
只听“嗡——”地一声,周歆耳边鸣音阵阵,瞳孔紧缩。
她怔愣在原地,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连呼吸都停止了。
见状,沈既白唇边的笑意更深,黝黑的瞳眸里满是狡黠,透着几许报复成功的快意。
“沈少卿又在胡言乱语了。”周歆状似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又准备拿失忆做借口?”对方步步紧逼,不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
周歆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无奈一笑,反问道:“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他一字不差地原句奉还。
这人有病吧?
周歆悄然握紧拳头。
沈既白得意地笑了笑,“你要不要看看你现下的样子?”
周歆:“?”
“像只炸了毛的猫。”
说完,他没有再刨根问底的意思,迅速跟上灵鹤真人的脚步,往槐树林深处走去。
周歆歪头瞧着他的背影,心道,是哪儿露馅的呢?
她边走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性格差异是最大的破绽,当初他就是因此起的疑心。
但他今日反复提及此事,应当是发生的某件事佐证了他的猜测。
“咚——”地一声,额头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不算硬,所以并不疼。
她抬眸一看,才发现走在前面的沈既白忽而停下了脚步,正侧着身子,垂眸瞧着自己。
唇角微扬,眼含笑意,冷冽的面容在盈盈暖阳的映衬下竟有冰雪消融之势,倒显出几分柔和来。
周歆摸着额头后退一步,小声道:“走得好好的你停下来做甚?”
沈既白并未回答,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让出被他遮挡住的灵鹤真人。
她这才发现,灵鹤真人一手负在身后,正仰着头看不远处的青山,神情似有几分感慨。
这座山不算高,但很陡峭,山上满是红枫,搭眼看去火红一片,甚是妖艳。
促目既望片刻,他甩出拂尘,载着二人直接飞上山。
山巅有一座破旧萧条的道观。
此观不大,只有两进院,前院正中央有一方巨鼎,乃供奉香火之处,后院种着几颗枫树,应是观主栖息之所。
“传闻香枫山上有座云山观,观主是一位精通占卜的修道士,一卦千金,百算百灵,颇受世人推崇,只可惜早已仙逝。”
沈既白眨了眨眼睛,似是仍然有些不敢相信,“本以为是传言,原来竟是真的。”
“那都是百年之前的事了。”
灵鹤真人低声道,“香枫山陡峭难攀,常人难以进出,是归隐的好去处。只可惜……”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往下说。
拂尘调头向下坠去,眨眼间,几个人便落在了道观门口。
周歆走上前去准备叩门,手刚举起来,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一股凉风迎面吹来,吹乱了发丝,吹起了衣袍,也吹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院内的青铜鼎前站在一位穿着深灰道袍,年纪尚轻的乾道。
闻声,他先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三白眼微微睁大,然后才缓慢地转过身来,朝门口虚虚行了一礼,“师叔祖。”
他的嗓子好似坏掉了,声音很沙哑,还有些苍老之感。
灵鹤真人应了一声,“好久不见,虚尘子。”
二人寒暄几句,虚尘子看向周歆身后,微微颔首:“沈少卿。”
“虚尘子道长。”沈既白行了一礼。
他这才看向周歆,笑道:“想来这位便是小师叔?”
周歆:“?”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感到四肢百骸骤然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十分不舒服。
移开目光,她轻声道,“虚尘子道长。”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态度谦逊地引着路,就是走得有点慢,“师叔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虚尘子可在这附近遇到过邪修?”灵鹤真人开门见山地问。
他缓缓摇头,想也不想便回答:“不曾。”
周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此人年岁尚轻,看上去要比沈既白大几岁,言谈举止却透着一股老态龙钟之感,连讲话的声音都透着十分违和的沧桑。
若说十几岁的年纪犹如朝阳,是生机勃勃的;那二十几岁便如正午暖阳,是果敢热烈的。
可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连双眼都十分浑浊。
沈既白不露声色地跟了上来,并行在右侧。
“方才听你说话的意思,好似是不知晓这个道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