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家糕点铺子看到了吗？”
“嗯。”
“在那里放我下来。”
“小九，前面那家糕点铺子看到了吗？不要停，加速过去。”
名叫小九的车夫攥着手中的缰绳，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大人和方才救起的女子，挠了挠头。
槐序盯着眼前的王昇，后者若无其事地直视前方，一言不发。
槐序懒得和他多说，一把撩开幕帘，作势要跳车。
王昇立马抓住她的胳膊，高声道：“你疯了？”
小九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勒停了马车。
王昇脸色十分难看，命令道：“继续走。”
随着马车再次摇摇晃晃行驶起来，王昇黑着脸把槐序拉回去，半晌才开口：“你可知镇国公犯的什么罪？你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救，可有计谋，你能列举出个一二三来吗？总不能闯进大牢里劫狱吧。”
槐序没有说话，她垂了眼，王昇的话就像一把柔软却锋利的水刃在她的心口反复碾压，她一直以来都刻意不去想，不去怀疑，可心底深处的不安却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她。
在莳春院“恰好”遇到的蒋际，太子见到她时奇怪的态度，锦娘心虚回避的眼神，这些事无时无刻不在她心底反复拉扯，一直以来自己刻意忽略逃避的事，如今王昇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就将她心底的不安赤裸裸摆在了明面上。
怎么救？
她一直以来都一厢情愿地相信着温殊禾，可她也一直都明白，她从没有哪怕一次真正走入过他的内心。
他将她送去莳春院，是真的想替她救沈家，还是利用她沈家幺女的身份，成为他和萧怀瑾最好拿捏的一颗棋子？
王昇见槐序迟迟不回答，以为自己说了重话，便道：“我知道你现在是何处境，只是担心你自己一人会莽撞行事。”
槐序默了默，抬头看向王昇：“我改变主意了。”
“这就对了，跟我回去……”
“送我去青云山吧。”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缓缓落下，青云山脚一辆软轿也随之悠悠而来。
“我早就知道了，我拗不过你。”王昇显得有些焦躁。
槐序跳下马车，望着面前的青云山，伸手解开自己的面纱，深吸一口气后，她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真的好多了。
“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王昇道。
“不必了，你回去吧。”
王昇沉了脸：“我不走，还有你把你那面纱赶紧戴上，青云山并不安全。”
槐序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昇的眼中似乎升起一丝薄怒，他拔高声音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祁王身死，镇国公入狱，陈贤礼尚未归京，除了我你还能靠谁？你还能去哪里？”
比起王昇的怒意，槐序显得平静极了，她看着王昇笑了笑：“你也别生我气了，你先回去。”
王昇却用不容商量的语气道：“我就在此地等你，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都等得。”
“你等不到我。”槐序比他更坚决：“做为好友你也仁至义尽了。”
“沈槐序，”王昇多少有些咬牙切齿，他似乎气急，却也无可奈何：“你说你会连累我，但我不怕被你连累，我只恨自己帮不了你。”
槐序看着面前的王昇，一身尚未换下的绀青云燕绯袍，以及眉眼间的厉色都将三年前那个纨绔公子哥的模样磨平。
槐序扯了扯嘴角，回身走到王昇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谢谢，可我也不能一直依靠别人。”
随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山。
许是因为天色已晚，青云山腰的青积寺前有些许冷清，几个小和尚穿着素色僧袍在长阶下打扫落叶。
槐序缓缓走上前，落叶被清风卷起，又慢慢飘落，她的眉梢、眼睫、唇边似乎都带着轻浅而淡薄的凉意。
小和尚们很快就发现了她，他们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用稚嫩的声音道：“今日本寺晚戒，女施主可以明日再来。”
槐序看着面前的小和尚们，他们当中最大的也不过八岁的模样，她离开青云山时还是四年前，那时候她从没见过这些小和尚。
“我不能进去了吗？”槐序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青积寺，这里与她离开时没什么不同，除了多了几个可爱的小和尚。
小和尚们看着槐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明日女施主可以早些来。”
槐序觉得有些可惜，她失望地摇摇头：“可我也不知道我明日能不能来。”
小和尚们看着槐序失落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忍心，他们有些犹豫，却也明白规矩不可破。
“不难为你们了，”槐序背过手，将发凉的指尖藏进袖口：“替我向方丈问声好。”
说完正欲离开，忽然青积寺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