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忍不住,对着傅景大骂:“畜生的血都比你热!没有良心的东西!”
然后,她推着傅有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房间,气冲冲的往大门口溜去。
“别急着走,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参观一下这傅宅也不错。”
盛宴气的直掉眼泪,她气的蹲在地上,哭的打嗝,说不清楚半句话。
“哭什么,离开傅家我就是只属于盛宴的人了。这不该开心吗?”傅有怀像摸小猫一样揉揉她的脑袋,见盛宴还在哭,他忽然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痛苦的□□声,把盛宴狠狠吓了一跳。
“药——药在二楼东边第三个房间——快带我去阿宴——”
盛宴吓坏了,连鼻涕都来不及擦干就推着他跑,不到一分钟就找到了他说的房间。
房间不小,里面却被塞的满满的,到处都有扶手和软垫。屋子里很暗,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被褥的皂角味,形成一种干干净净的香气,他身上的味道。
这是傅有怀在傅家的房间。
盛宴把傅有怀扶到床上躺着,刚想起身去找药物,不料被他一把抱在怀里,半分动弹不得。
“傅有怀?你没事?”
他闭着眼睛,把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有事。”
训斥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盛宴默默的趴在他身上,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渡给他暖热的体温。
“……他不爱我妈妈,当年为了傅家他才答应和我妈妈联姻。”
“妈妈知道他不爱她,但为了家族和我,她没办法,只能被困在这里守着我过日子。可我不争气,出生就是个残废,拖累我妈,也让两个家族成为笑话。”
“她是因为胃癌死的,临走前拦着不让我见她。温想带我偷偷去医院,我看见她躺在床上,拔管子的时候血像喷泉一样从她嘴里涌出来,好多人给她擦,但那血好像擦不完一样,到最后她胸膛以上全被血浸湿了,满脸都是。”
“然而除了护工,没人在她身边。她母家那边没人来管,嫁出去的女儿就不再是亲人了。傅景和她结完婚就搬出去,我妈埋了的那天他都没有出现,只有温想陪着我。”
“妈妈走后,其深被接回来,整个傅家都为他开心,因为傅其深四肢健全,他聪明又健康,傅家终于有了优秀的继承人。全家人都在围着他转,没人记得我,也没人记得我刚过世的妈妈。”
“他们都不要我,除了温想,没人要我,我活着对他们没影响,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因为一个残废的死而伤心。我常常想:如果我没有这双废腿,如果我能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会不会……爱我的人会更多一点?”
“我其实很嫉妒其深,他有我所有想拥有的东西。健康的身体,朋友的陪伴,父母的疼爱,家族的重视,还有之前被我视作珍宝的温想,都是他的。同样是傅家人,我却什么都没有。我想恨,尤其恨他抢走我的温想,但他救过我,他对我好,我恨不起来,再多不愿,他也是我的弟弟。”
“你看啊盛宴,我再也没有能夺走的了,我好想妈妈,所以在无数个日夜里,我都在祈求上天快些收去我的命,带我去妈妈身边。”
“今天的事我以为我不会在乎,但我还是难过了,他真的不在乎我,一点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最后的硬壳也彻底被敲碎,显露出的是最脆弱,最丑陋的他。
盛宴捧起他的脸,意料之外的,没有泪痕,倒是她自己,哭的头发粘了满脸。
“你重要,你很重要!如果当时没有你,阿姨在傅家只会更苦,她不愿你被心魔困扰,所以最后不见你……温想也没有被夺走,你依然是她最重要的亲人朋友,她依然在你身边陪着你——还有我,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也是被我视若珍宝的爱人啊!”
他的眼睛愣愣的盯着她,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盛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我说——傅有怀——我爱你!”
她的眼泪掉下来,砸在他脸上,滚烫滚烫,灼的他心慌。
“你这么好,怎么会没人爱你,怎么会没人在乎你……傅有怀,你能不能不要看别人,你眼里能不能只有我——”
盛宴哭的脸上的妆花成一片,说话都断断续续:“你不喜欢傅有怀,给我好不好,我喜欢,我要,我来心疼!你知道每次我看你在医院被抢救的时候我多难过吗?每次我看到你血淋淋的伤口我都恨不得和你一起体会那些痛苦,你不痛吗?你不痛吗?”
“你对我来说也是如命般重要的人啊——”
说完这句,盛宴再也说不下去,委屈心疼愤怒难过一起把她淹没,她一口咬在他手腕的伤疤上,死死咬着,把所有的情绪都放出来了。
傅有怀怔怔的,手腕很痛,她的眼泪很烫,但他却很想笑,久违的,想笑。
原来是这种感觉。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