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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是鲸的孩子,不是人间的,也不是众生的,所以在这片土地上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正常的。
不被喜欢是对的,不被期待是对的,不被遥望也是对的。
【……阿琨……阿琨……】
……可是痛苦是真的,悲伤是真的,死亡是真的。
他再次抬头,那道苍白的影子正漂浮在天际,背后是泼墨般彩色的天际,鲜红的云与黑雾搅动,金黄的光辉交错,暗淡又刺目,它高大的身形浮动,仿佛降临于世间的神明。
神垂眸,黑色的空洞的眼眶后是流淌的云际,他并不张口,心脏的位置钻出赤红的花叶,花瓣一张一合,空灵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却像是在耳边低语:
【……去……海……】
它轻声:【……去……找你的海……】
一道闪电骤然劈开流动的天际。
雨幕淅淅沥沥。
“……阿琨……”
少年低下头,在雨中看见自己一般苍白的面容。他听见了皮肉生长的声音,抬手轻轻触摸心脏,一朵血红的花正在缓慢的绽放。
斑驳的血迹染红了他的手,顺着小臂流淌,然后缓缓浸没在鲜红的花海中。
“……阿琨!”
骤然惊醒。
他几乎称得上是瞬间弹起,又被一道温柔的力度轻轻按住肩膀。
他在昏黄的灯光中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总算醒了。”
听雀正站在床边,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同身后的人说话:“辛苦你了然然,你回去路上小心。”
站在门口的付然轻轻点了点头:“没事的,我也没想到他忽然就晕倒了……昨天雨那么大,可能是着凉。我先走了。”
阿琨抿了抿唇,抬眼看着她们。
大门开了又关,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正在听雀说过的“新房子”里。
大脑还有些混沌,手却不自觉地开始寻找写字板,“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杯子跌落在地,碎成一朵玻璃色的花。
他小心地收回手。
女人出门时还干净整洁的一身旗袍不知为何沾上了些斑斑点点的暗色,凑近了似乎能闻到淡淡的酒味。
她转过身来,轻轻摸了摸阿琨的脑袋:“……不急……我都知道。”
阿琨没看懂听雀眉眼间复杂而难以触摸的情绪,只是愣愣的坐在那。
女人却似乎早有准备,她垂眸从一个房间里推出一只灰色的行李箱,语调温和的依旧,听不见一丝多余的尘埃:
“……阿琨,”她漂亮的眼睛低垂,眸光笼罩着那个瘦小的身影,轻声道:“你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