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伴读(2 / 2)

瞧,愣是一刻钟都没动一下,连头都不曾偏过,怕这少年再这般下去,恐是要脖酸眼痛,出声道,“沈伴读,空书案有什么好瞧的?孤满室图书,若有需要,自取便是。”

他本是好意提醒,然而多年习惯,语意却是冷淡的。

沈秋明恨不得谢淮不要留意到自己,“诺。”

她起身,款步走去,袍袖翩翩,谢淮鼻尖传来一股清幽兰香,却又夹杂着一缕油炸鲜味。

再细看,少年丹唇上还有一抹小小油光,想来是吃了什么,擦得急,未擦干净。

也只有宗室子弟进宫会如此恣意,别的少年人初次入宫,多半是有些紧张的。

沈秋明真心觉得,与谢淮共处一室,简直是无聊透顶。

谢淮半日都埋头书案,案上堆着几叠书,间有些许奏章。他看书极快,时不时勾勾画画,提笔作注,非才思敏捷,聪颖绝伦,岂会有此等领悟力?

他一心看书,沈秋明作为伴读,也不好放松玩乐,只得硬着头皮去看那一排排墨字。

她还不太习惯竖排繁体字,且书中句读要自己辨别,看得格外艰难。

熬到了午间,谢淮身边的小太监福顺来传膳,沈秋明才觉得轻松了些。

谢淮用膳不疾不徐,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举筷品茗间,贵气十足。

见了谢淮,沈秋明总算明白什么叫“天潢贵胄”。

他接过福顺递来的手帕,擦嘴,漱口,净手,施施然起身,踏着方步穿过鹅卵石小道,进了一方凉亭。

冬日天寒,他墨发鹤氅,斜倚栏杆,声音凉得像是亭外寒江水,“沈伴读,与孤下棋。”

福顺取了围棋铺展开来,谢淮随手拈起白玉棋子,示意沈秋明走先手,使黑棋。

谢淮看沈秋明眉间有舒色,琢磨她该是会下棋的。看她先手,两人对弈几回,确实有些底子。

沈秋明未穿越前,曾与外公下棋。外公棋力深厚,她少有下赢的,多数时候是外公在给她喂招,然而这般下来,到底是学到了些。

起初沈秋明还算放松,可下着下着,已是出了一头冷汗。

她举棋不定,遂投了手中黑棋回棋篓子,“殿下棋艺精湛,臣心服口服。”

棋盘上,白子虚虚实实,暗藏杀机,黑子已被围困其中,处处封死,颓势难掩。

谢淮略一颔首,倾身从黑棋篓中拿出一枚黑棋,映得他手愈发白。

沈秋明嗅到一丝冷梅香。

谢淮摩挲着棋子,“沈伴读,看好了。”

只见谢淮将黑棋落向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眨眼间,黑棋活了起来,甚至有压倒白棋之势。

“死路,亦是生路。”

天空飘起了小雪,雪粒飘飘洒洒地落下,风一吹,打在了沈秋明脸上,融成雪水,冰冰凉凉却又隐隐发烫。

观棋如观人,殿下胸有沟壑,长于谋略。

雪渐渐大了。

小太监福顺朝她挤了挤眉,她反应过来,“殿下,可要进殿?”

谢淮站了起来,长身玉立,手伸出亭外,看雪花点点聚在手心。

雪水打湿他的手,浸湿一层外衫。冰晶般的雪粒扬扬打在他发顶、眉梢,更衬得他冷冽似霜雪。

他的目光很远,仿佛穿过了高高的皇城,看向荒野村舍。

沈秋明怕他被寒风吹伤身子,大着胆子拿出方帕,轻轻擦拭他手心水痕。

“殿下,您乃万金之躯。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更何况您?今冬雪多,便是再担心百姓,也该保重身体。”

谢淮锐利目光直直刺向沈秋明,“沈伴读倒是懂得多。”

啧,他不过是看几眼,沈秋明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心细如发不过如此。

若是前世的沈秋明没有染风寒而亡,也许,京中便不会平添三十万亡魂。

他很期待沈秋明带来的变化。

这变化,乃他一手操就。

谢淮轻拂衣袖,抖去雪粒,夺过沈秋明手中方帕,自顾自擦了脸,抽身而去。

沈秋明目送谢淮转身扎入风雪之中,墨发随风飞舞,鹤氅飘飘。

她猛地回神,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起自己还是太子伴读,急忙拔步追去,喊道:“殿下,您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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