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慢心中不由得一慌,忙上前去扶他起来:“你刚刚不还挺有劲吗?”
“强弩之末罢了。”江墨喘着气说道,这回是真的虚弱。
萧时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近扶他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上,萧时慢帮江墨取下来被黑血弄脏的黑色帷帽,他的脸色看着又比在水榭小筑的时候白了几分,那五指印仿佛也碍眼地红了几分。
萧时慢皱眉,安置好他,转身便要下马车,手却被江墨拉住,萧时慢转头看他:“你又要做什么?”
“你的马车,太漂亮,不适合去邙山。”
“既然漂亮,自然要驾着它到处游玩,让所有人都瞧瞧。”
“邙山不行,邙山上不是流放奴籍,便是穷苦到走投无路的百姓,你那车驾越漂亮,于他们而言,便是越狠毒的刀子,扎进他们的心里。轻则令他们不服世道,做工懈怠,重则令他们怨恨权贵,生出民乱。若是生出民乱,对镇北王府而言,是一桩麻烦事。”
江墨向来寡言少语,难得这么耐心,一次说这么多话,听得萧时慢愣了愣,她垂眸思索片刻,说道:“也不是没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听你的吧。”
说完,萧时慢继续下车,却又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住了,她回头一看,还是江墨,于是无奈道:“我都说听你的了,我到我的马车上拿些东西,再叫车夫把车挪开,不然那么大一辆马车挡着,你的马车怎么走?”
闻言,江墨这才把手松开。
其实萧时慢也没什么要拿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放着李春要她背的医书,还有一些研制解药的珍贵药材。
她跳下自己的马车,车夫便驾着马,令马车调转个头,往王府后边的马厩去了,萧时慢则往江墨的马车处走去。
“郡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萧时慢回头一望,是一名眼熟的小厮,身上穿着闫家的衣服。
萧时慢停下脚步,那小厮快步上前,道:“郡主万安,郡主这可是要出远门?”
“可是你们家大小姐寻我?又何事?”萧时慢朝他微微颔首,又问道。
那小厮从怀中掏出一封请帖,说道:“明日我家大小姐便要受家主之礼,特邀郡主前去观礼。”
萧时慢接过请帖,手指摩挲过上面的“家主之礼”烫金大字。
如今家主之礼在即,便说明闫灵已经搞定了闫家家族说那些老顽固,名正言顺继承闫家家业,成为闫家家主。
不论前世今生,闫灵都是她最好的伙伴,如今闫家得偿所愿,她心中最是欢喜,却可惜与邙山之行冲突,不能亲自前去祝贺。
萧时慢遗憾道:“替我恭喜你们大小姐,家主之礼我去不了了,待我回来,再邀她一同庆贺。”
与那小厮告别后,萧时慢再次上了江墨的马车,出发邙山的车队也缓缓动了起来,往城外去。
马车上,萧时慢与江墨又是一阵沉默。
“刚刚那小厮找你何事?”江墨没话找话道,他看到那闫家的小厮一脸喜气,闫家发生何事,他早已猜得七七八八了。
这也是聪明人的悲哀之处,什么都看得太透,便无话可说,同旁人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
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却不知他的孤独。
“灵明日受家主之礼,往后他便是闫家家主了。”萧时慢眉眼带笑,愉悦的回应江墨道。
“她倒是个女中豪杰。”不论前世还是眼下,江墨对闫灵都是钦佩有加。
“那是自然。”萧时慢言语中带着自豪,仿佛被夸奖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江墨轻笑一声,抽开身旁小几中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点心,放至萧时慢面前:“栗子糕。”
萧时慢眼中一亮,惊喜地朝江墨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你不是病了一晚,何时去买的?”
江墨笑而不语,掀开车窗上的帷帘。窗外的树木快速掠过,车队已经出城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闫家这样的改变,也不知是好还是坏。”江墨突然说道,好像对萧时慢,又好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