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笑了,“也许吧,它那么费力长到了枝头,总是打算负隅顽抗到底的,既已去过枝头,自当百死无悔。”
这句话戳中了李与塘的心事,陈珂有时总是这样,一句话就能把你心底的暗河整个掀翻。
“所以你是想做宁死不悔的柿子对吗?”
陈珂看着她没有说话,斜阳草树,人影相隔。
“陈珂!你们家柿子又掉到我家水井里了!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再不把树挪走我就把你塞井里!你听见没有?别装不在家啊!”
后院木门被砸的震天响,隔壁的宋氏扯着嗓门喊破了天,一条街的人都听得清楚。
李与塘不知哪来的怒火,提声回骂道:“就不挪能怎么样?老泼皮!”
门外宋氏气得一脚踹在门上,门栓掉落,门开了,宋氏愣了一下却没有进门,依旧在门外叫骂:
“哟,我说怎么今天有喘气的了,李三娘在家啊,全定远谁能比得过你泼皮!你们全家都是泥坑里的□□!阴沟里的臭虫!”
“你说什么!”李与塘顿时气急上头,随手捡了根树枝直冲向门外。
宋氏见状赶紧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真是泼皮配赖狗!你有本事替他参军也不至于被人打回来!”
李与塘愣在了门口,冷静了一下才转身问道:
“你要参军?”
赵太守正清点岁输的物品的数量,虽然李家最后终于还是为定远补齐了岁输,可最关键的堪舆图还是没能找到,恐怕上头还是会怪罪。
正无奈叹气,府丁来报李与塘找他,他有些疑惑:“她?”,稍微定了定神,才让下人请她进来。
“赵大人,这次募征是哪位大人在管的。”李与塘没有给他寒暄的机会,开门见山问得赵太守一时怔住。
“应是……傅参军在管吧。”
“幽河郡的傅参军吗?他在何处?”
赵太守终于回过神来,“你干什么?傅参军可是携军令在身的,你别胡来。”
李与塘此时的表情就像战场杀红眼的将士,赵太守隐隐担心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掏出一把刀来剁了傅参军。
“赵大人还差一幅《遂州堪舆图》吧,告诉我傅参军在哪,我保证三天之后堪舆图会跟岁输一起启程。”
李与塘盯着赵太守,说的十分笃定。
赵太守被盯得全身发毛,犹豫着开口:“城北……驿站。”
李与塘转身就走,赵太守追了两步叮嘱道:“千万注意分寸啊!那可是朝廷命官!”
城北驿站中,募兵的院子中,三个靶子被飞石打穿,众人围着那靶子看了一圈,再看向门外时,一位灰布麻衣怒气冲冲的妇人直奔屋内。
“傅海楼!”
傅参军被这一声着实吓一跳,回头看见李与塘一脸怒气,发髻散乱,像刚跟人打了一场架。
“李……李与塘?”他声音不由大了几个度,“你没死啊?”
五年前西凉有一批刺客进犯,傅海楼被围在峡谷难以脱身,是李与塘帮他引开了刺客,但见她掉下悬崖,以为必死无疑,还曾为她在幽河战死的兵士牌位中,为她加了牌位。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李与塘瞪他一眼。
傅海楼傻笑,“论身手我确实是不如你,不过我们……不收女子的。”
“我还不想入你营下呢!我问你,参军的名册上有没有一个叫陈珂的?你找找,有的话给我去掉。”李与塘有些急切的问。
“陈珂?”傅海楼皱着眉想半天,吩咐手下:“名册拿来我看看。”
他又想到什么抬头问李与塘:“谁啊?”
李与塘皱眉,几乎是咬着牙蹦出俩字:“仇家。”
“啊?……是吗?”傅海楼扯着一半的嘴在笑,“该不会是那种……在眼前觉得烦,不在眼前觉得不心安的仇家吧。”
李与塘牙都快咬碎了,傅海楼拿着名册翻了半天却没找到名字。
“没有这个名字啊?”
正疑惑时,兵士拿来了另一本名册,傅海楼有些惊讶,“难道……在末等名册中?”
他确实没想到,以李与塘的身手,他以为对方怎么也会是个甲等的程度,没想到竟在末等名册中,这本名册几乎是放奴为兵的人,不然就是一些重犯被赦免充入兵士中,通常在战场上,这些人首当其冲会成为头卒。
果然在名册的第一页,赫然写着陈珂的名字。
傅海楼尴尬一笑,“呵,可能……他们记错了。”
旁边的兵士立刻回道:“小人不会记错,当天是我负责登册,此人身弱无力,弓和剑都拿不起来,只有身长过关,说话倒是有些文气,我劝他放弃他偏不肯,就只好记在这末等名册上了。”
傅海楼听完差点笑出声,他极力忍住看着李与塘,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惋惜。
“看来,夫人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