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大牢新来了一位犯人,身负重伤被人扔进了牢房。
李与塘悄悄收起正在墙角磨尖的一截木枝。
“哟,这不是怀沙公子么,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怀沙挣扎起身要冲她来,李与塘一脚踹在他的伤口上。
怀沙痛的出不了声。
“偷东西被人发现了吧,你都这样了何必勉强呢。”李与塘看着他心头怒火中烧,要不是陈珂故意放走他,当天她就能杀了他,现在却要耗费这一番周折才能动手。
怀沙忍着痛问道:“是你故意引我来的?”
李与塘点头:“没错,这不是见到了吗,钥匙不是木盒的,木盒里也根本就没有堪舆图,不然你怎么会来找我?”
怀沙气愤至极又无计可施,疼痛让他缩成一团黑影喘着粗气,用西凉话骂了一句。
“少骂我!别以为我听不懂。”李与塘瞪他一眼,纵使她听不懂,但想来他那个样子除了骂她也没其他可能。
她想起玲珑玉印的任务,盯着他准备动手。
怀沙也感觉到了,他接连中计踩空,李与塘想杀他轻而易举。
如果没猜错,她还打算杀了他让台传御史背锅,如此她既能脱身,又能让那位认出她的御史再也开不了口,想到这他笑了一声。
李与塘正要动手,却听见他在她耳边说了句:“沉钰果然养了条好狗。”
“你说什么?”李与塘看着他的眼睛。
怀沙在她耳边又说了一句:“我说……你真是!…”
李与塘用一根木枝刺进了他的腹部。
“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她正要再加深力道时,一个锦袋从他胸前掉落,和李老爹在何府捡到那只一模一样。
怀沙见她神色异常看着那只锦袋,从牙缝挤出来一句:“眼熟吧。”
李与塘收回了手,“细作不是你?”
怀沙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细作。”
说完他倒下头昏死过去。
赵太守战战兢兢看着三位御史逐一清点完物品,将要在岁输册上按下印鉴时,那位最年轻的男子却出声制止了。
“这绢帛的数量不对吧,男丁布绢各两丈,丝三两,禄绢八尺,为何总数少了一半?”
赵太守的额头落下汗来,慌忙答道:“前几日幽河郡来我城募兵,城中符合课征的男丁有一半入了兵户,故因此绢帛减半。”
“籍册可在?”
赵太守头更低了,小声回道:“募兵刚结束,还……没来得及呈报新的籍册。”
男子阴笑,“赵太守,这不对吧,既然没有上报新的籍册,那这岁输理当按照旧册计核。”
赵太守吓得跪在地上,话说到这,他知道这是有意为难,新旧籍册产生的差额不大,是符合范围的,既然故意拿这说事,必然是为了其他缘故,自然就是为了李与塘那个打不开的木盒。
另外两位御史互相看看,也明白了意思,悄无声息退出房间。
只剩两人时,男子终于发话:“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下也没有外人,按辈分,我还得称您为叔伯呢。”
男子把赵太守扶起来,换了另外一副嘴脸,赵太守看着这阴晴不定的笑,急忙拱手:“下官不敢。”
“叔伯在京都的亲眷,家父常嘱托我去照看的。”
“曹……太尉……”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大人可听过他有一位才华出众的次子?”
“曹……子戴。”
“正是在下。”
赵太守好似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他看着眼前号称“武都魔煞”的仇人,感到莫大的无助,光是一个名字就能把他的整个家族捏碎,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所以不是西凉人?”李与塘手里攥着木枝来回转圈。
她用脚踢了踢怀沙,还有一口气,人也微微醒了。
“那你来定远干什么?难道不是为堪舆图?”李与塘想不通。
怀沙并不想回答她,嘴里念了句:“自作聪明。”
此时狱卒来开门,说赵太守提审。
李与塘被长链锁住手脚,看着跟赵太守一道来的曹子戴,确实觉得有些眼熟。
“御史大人……是想动私刑?”李与塘倒没想到他真的有这个胆子。
曹子戴坐在椅子上并不看她,赵太守咬了咬牙,吩咐狱卒执鞭刑,直到下令喊停。
李与塘忍着一声不吭,眼前曹子戴的眼睛,她想起了李氏家族唯一的叛徒,身死京都的二姐李与尘。
宫变还没发生时,刚刚高中的曹起良上门求娶二姐,李老爹没有同意,二姐却一见钟情,坚持要嫁,几年后宫变时不惜与家族决裂也要站在曹氏一边。他们来到定远的第二年春天,京都传来消息,二姐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