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阳光倦怠地照射过巨大的玫瑰花窗,落下一片混沌的,绚丽多彩的光。
身着银铠的骑士单膝盖而跪,斑斓的光彩打在他的眼中,他颤抖着双瞳,虔诚地低下头颅,“殿下。跟我离开吧。”
“嗯?”
与光一起落下的,是少女初醒时慵懒沙哑的声音。
在骑士的身前不远,在那片瑰丽的色彩中,有着一把精致的皮质躺椅,光越过躺椅的靠背,打下一片沉沉的阴影,身材娇小的少女正倚躺在其中。
“亚柏,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的,殿下。请您跟我离开。”
少女将手伸向身旁矮柜上的果盘,如葱般的指尖缓缓滑过果盘中一颗颗圆润的贝珠果,挑选了最为鲜红的一个将其拿起,“你想带我去哪?”
“去……不,只要离开这里,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您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明明是……”亚柏咬牙,“您不应该被困在这里。殿下不应该被所谓的情亲困在皇宫。”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偏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和您提及这个,我很抱歉。但我必须告诉您,不论是国王,还是各位王子,都没有将您当成亲人,他们只是……只是将您当做统治的工具。”
似乎是对此无动于衷,少女垂着头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贝珠果。
她的十指如雪洁白柔软,而她手中的果实却如血般绯红刺目,在极红与与纯白的纠缠中,生出了莫名的妖异与威慑之感,“说下去,亚柏。”
“您流着‘暴食’的血液。”像是担心不足以说服眼前的少女,亚柏又连忙补充,“是……七原罪的‘暴食’。虽然国王陛下对您多有隐瞒,但这件事在国内却是人尽皆知,您的母亲是暴食……也就是格拉家族的人。”
“暴食?那是什么?”少女发出轻轻的笑声,像暗夜中的玫瑰般蛊惑人心,“你从哪里听说的?这真是有趣的姓氏。”
“您不知道?怎么会……他们竟愚弄您至此!”亚柏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与愤怒,“殿下,请允许我告诉您真相。”
窗外,一群白鸽挥舞着翅膀飞向天空,在一片绚烂的色彩中打下一道道高速掠过的灰影。
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自然。”少倾,少女再度开口。
亚柏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所在的世界名为镜什德。数千年前,曾有一位至高的神明身居于此。后来,战争四起,神明陨落,其权柄散落人间,分别寄宿于七名人类。”
“这七人便是最初的‘七原罪’,他们以神明无上的伟力平息了战乱。此后,世界被分为八个区域,分别由七原罪以及人类王族……也就是您所在的赛格特家族作为领主,施以统治,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新世界的文明与秩序。”
“唔,在继承了神明力量的同时,也继承了神明的罪恶,所以被称为七原罪吗?”少女支起身体,将手肘放在扶手处,单手托起自己精致的下巴,“好故事,但是格拉和暴食又有什么关系?”
“格拉是暴食家族的姓氏。”亚柏回答,“神明亦会陨落,神明的权柄赋予了七原罪超越自然法则的肉 \体与神力,但他们仍会死亡。他们如正常人类一样组成家族,繁衍生息,当他们老去,权柄会选择他们子嗣中最优秀的那位,使他继承无上的权能以及原罪之名。”
说及此,亚柏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他重声继续陈述。
“所有人都在恐惧七原罪的力量,但也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它。国王陛下也是其中之一,为了得到这股力量,他用爱情欺骗了您的母亲,叫她伪造了自己的死亡,随后同自己私奔。而最终的结果却是……王妃殿下沦为了生育的工具,并最终死于难产。”
“这并不是宫中的秘幸,您是王妃第六个孩子,您的五名长皆死于国王之手。在您出生的那天,国王的利剑就一直悬在您的头顶,直到他亲自确认您的性别。”
“国王从未爱过您的母亲,他更不可能爱您!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没有威胁,又能巩固统治的工具!”
“您虽然没有继承暴食的权柄,但您流淌着格拉家族的血液,那是神明的恩泽。您的伤口会瞬间愈合,您无与伦比的力量能够轻易打败任何敌人。因为您,虎视眈眈的贵族们这才所有所忌惮,奄奄一息的王族这才得以延续。”
亚柏眼底的怒火越烧越旺盛,他猛地抬头头,直视眼前的少女。他的声音也逐渐顿挫有力,掷地有声。
“在您出生之后,王国便下令修建通天的高塔。他说您会是那座塔的主人,与它一同享受万民的敬仰……可,您在座高塔内被囚禁了整整十八年啊!”
“他说他最是怜爱您,所以赐予了您无人可及的权利,可他却不曾指引您如何在权利中保持本心!”
“无人教导您学习,亦无人告诉您人伦常理,却有无数人在您耳旁私语,只教您奢侈玩乐,随心所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