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渺知道自己头上的关键词是什么。
从一开始就无比清楚。
游戏进行的全程中,在所有人引诱着他将要说出那三个字的前一秒,他总生生截停。
然后看他们既苦恼又无奈的痛苦表情。
心理无限满足。
但一碰上栾见殊洁白的眼,他就没了原则。
从小便强烈的胜负欲顷刻间土崩瓦解。
什么输赢。
在前行做成一件事的路上,他放得下拿得起。
话音刚落的一秒,何知渺不了解栾见殊是否猜到他的心意。
但现在对上她微微酡红的脸庞,他眼里忽然有了亮光——
栾见殊在躲他。
何知渺勾了勾唇。
她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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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幕中,一伙人又不依不饶地玩了一会儿,直到把带来的卡牌都用了个遍,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
栾见殊伸开盘踞多时的腿,要起身时双腿因为血液供给不充足霎时有点腿软。
幸好旁边有个经过的男生扶了她一把,她才没前后踉跄着摔倒。
向男生点头道了声谢,栾见殊拍了拍裤子后方臀部上沾染的土,抬头时不经意看上何知渺好似定住一直没动的视线。
想着什么,她垂下睫毛,走向他,柔声问:“没事了吧,我走了。”
“我真的放心不下你。”
拽住她的人,何知渺曲腿蹲着用手指抽出她卷起裤脚中夹着的树叶,起身时骤而闭了两下眼,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像要站不住,“我……”
栾见殊下意识伸手接住他,蹙起的眼在他皱紧的眉头上堪堪停住,问道:“怎么了?”
“可能是后遗症。”何知渺没睁眼,他摁着眉心揉了揉,迟疑且僵硬地吐出猜测,“有点……眼冒金星。”
“要不去一趟医院吧?拍个片子什么的。”栾见殊分外认真地想了无数种可能,但说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与她神情格格不入,“万一再脑震荡,万一你智力再发育不全了,万一你失忆怎……”
“……”何知渺顿顿时破功,他眨了两下迷蒙的眼,转过头深深盯她,问:“你能不能说些吉利的?”
栾见殊眯了下沉沉的眼,气鼓鼓地驳道:“何知渺,我没开玩笑。”
何知渺一看她紧绷的眉头没话说了,他悄无声息且柔弱无骨地将头抵向她脑袋。
栾见殊心里气愤快到极点。
她很想把这人一把扯起来,告诫他别再这么胡闹。
但胸腔忽的被有力跳动的心脏覆盖,她下巴被勾起,带动着靠在了他下陷的肩窝里。
何知渺抬手在她后背上帮忙梳理一缕翘起来的发,出口的声音脆弱含着恋恋水波。
“我不想再听你要走这句话,就当可怜可怜我。”他薄凉的嘴唇嗅了嗅她脖颈散发出的甜甜香味,喉咙莫名地痒,“明天天亮,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不会再拦你。”
栾见殊听到他在耳边沉重叹了一声,乞求的语气卑微到了骨子里——“求你了,别让我担心。”
栾见殊被他全身心地拥着,心脏不可抑制地被填满了。
她与他浅淡的呼吸相贴,濡湿嘴唇侧过他鬓角的细发,极近温柔地呼唤他:“何知渺。”
“嗯?”何知渺应了声。
她一时不太忍心,但还是强撑着,既像宽慰自己又像为他感到痛心似的,,说:“你不用这样。”
定了两秒,何知渺揽住她的双臂收紧了,他“嗯”一声,嗓音如同吃了一把砂砾,发出干涩的艰难话语: “可我还没追到你。”
不知怎的,或许是今夜的风太柔,或许是今夜的星过于亮,栾见殊很想当场回应他,大声的,能够让他牢牢记在心间的。
但她告诫自己沉着,无边的黑暗太不适合一个理智所剩无几的人做决定了。
那将对他没有好处。
何知渺神经紧绷地等着听她回答,但过去片刻,怀里的人一个字都没和他说。
心被浇了一通冰水,从头到脚,让他的心虚陷入冰凉苦寒之境。
何知渺浑身无力地松开怀里热着的人,那没有焦点的眸子散着盯向情况如思想般混杂的土地。
他刚想有所动作,只觉自己脸庞扑来一阵温热。
抬眸就见栾见殊眨动她魅惑纯洁的眼,粉色的水润唇瓣宛如烟漠中盛开的曼珠沙华妖艳惹眼,顷刻间霸占了他的所有注意。
何知渺大脑急剧充血,更是在听到她操着温柔恬静的声音出乎意料地轻声细语问他时神经嗡动。
“今天晚上。”栾见殊目光闪闪,看了他微张的唇舌一眼,问,“我可以和你睡一个帐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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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使用的帐篷皆是何知渺前两天去材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