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图低估哀影对她的恶意,哀影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她觉得图对赫蒙会有那方面心思,肯定不会说出全部过程。
所以她在图告诉她的基础之上,又去问了好多出去游历过的人,自己编篡了一个她救赫蒙的故事。
她想,反正赫蒙又不会知道。
赫蒙想了想之前哀影的话:“她说我当时被狼群环饲,孤立无援昏迷不醒,她与狼群搏斗击退了他们,之后带着我没日没夜地回到了摩诃国。”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观察到了图越来越不好的面色,随后补充了一句:“她还说荷拉之泪,她花了很大的代价……”
图见事情瞒不住,但也没承认,她看着赫蒙的眼睛,问他:“所以呢?你相信谁?”
“我相信你。”赫蒙毫不犹豫地回答。
图笑了。
苦涩之中带着一丝欣慰的味道。
“不必信我,我是骗你的。”图声音很轻:“赫蒙,相信哀影,相信王,相信荷拉,不必信我。”
赫蒙还要说什么,图眼中含着泪:
“求你。”
反驳的话到嘴边却被赫蒙硬生生咽了下去:“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
图知道赫蒙手中握着荷拉的神权,谁也不知道他发起怒来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那么多人都在骗他,是谁都会生气,图不想让他伤害自己的父王,也不想他伤害自己的兄弟姐妹。
她知道兄长不喜她,对她甚至对母亲,感情淡漠,但兄长终究不会害她。
母亲活着的时候,她对母亲说,想带母亲走出摩诃国,去外面看看。
母亲离世后,她怀揣着母亲的骨灰,站在王宫最高的阁楼上,远眺千里之外的风光。
如今母亲的骨灰没了,她看着高位上的父王为国事操劳,白了头,底下的兄弟姐妹因为权力,分成了三六九等。
她有时候也想杀了这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但是一想到母亲鲜血淋漓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就不由得战栗不已。
母亲告诉她,阿图,别去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你与朔择是兄妹,他终归是不会害你,你父王也有难言之隐,莫要去恨……
直到继承人出了问题,濂不再适合做继承人,她终于有机会手握大权,争取到万人之上的权能,所有的兄弟姐妹争先恐后,无所不用其极。
而她自己,依旧想离开这个地方。
遵从母亲的遗愿,她不愿去伤害王室的人,但也不想再参与进去。
权力是什么?
它是可以随随便便碾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同时也是悬在手握它的人的一把长剑。
“你把他们当做亲人,但他们一直在筹谋伤害你!”
“他们为什么伤害我?”图反问他:“那祩子此番前来,会不会也是他们伤害我的一环呢?”
赫蒙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多想把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她。
可是她不会相信。
无尽的懊悔席卷而来,赫蒙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
“祩子此番前来若是来告知我这些,那我告诉祩子的,依旧是我之前说过的话,权力斗争我并不在意,并不代表我会任人摆布,我只求我与兄长平安罢了。”
赫蒙闭了闭眼睛,无奈,后悔,自责。
若是他早一点知道图是他的恩人就好了,他一直很欣赏图,还给了图勉励她的竹签,希望她一直前进。
同时他也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哀影的话而伤害图。
“好。”赫蒙心中思绪万千,最终汇聚在嘴边的,只有一个“好”字。
“我不伤害你和朔择,但也希望你,有防人之心。”
图没有说话,离开了。
悯君见她回来,问道:“这人是谁?他找你做什么?”
“王室里的人,问我武试的事情,不必担心。”赫蒙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见图这么说,悯君也不好多问。
“那你武试准备的如何了?”
图逗他,垂头丧气地说:“我近战太差,八成是要败了。”
“那怎么办?我陪你练?我早些年还是学过些功夫的。”
悯君生怕她不信,还打了两拳空气,表示自己真的会。
图笑了,她拍了拍悯君的手臂:“练得不错。”
刚要离开的赫蒙看着笑得如此开心的图,一时间五味杂陈,抿着唇离开了这里。
悯君可以让她开心,他不可以。
但是他可以为图扫清一切威胁她的障碍。
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她。
包括他自己。
图又在悲悯园留了顿饭,便离开了,下午还要练功,所以她回到自己的府上打算换身干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