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预料到他会拒绝,并不意外,只是下一刻却听他又继续道:“下午若赶得回来便去。”
温芙微愣。
这是……有可能会去的意思吗?
虽不确定他明日一定就会去,但相比之前,已是极其难得了。
温芙朝他柔婉地浅浅一笑,回道:“多谢夫君。”
“嗯,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他说完便低下头继续看书。
温芙点头,退下了。
待她转身,裴珩复又抬眼看向那道清纤娴静的背影,若有所思。
起先娶温氏女,他是无奈为之,既是为了自身性命,也是为占了她的身子负责。
他生性寡淡,不重女色,同她成亲之前,身边既无通房妾氏,也无心悦的女子,只一心扑在仕途上。
对他来说,成亲之事,父亲母亲和祖母自会替他安排最与之相配的世家贵女为妻。
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妻子,至于是哪家的贵女,对他来说无甚区别。
娶温氏为妻,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原因既不光彩,她的身份也不够格做他的正妻。
他起先以为忠勤伯能做出下蛊这种龌龊之事,温氏想来也并不无辜,因而一开始便对她十足厌恶,以至于新婚之夜也并未碰她,没过两日又特意从瑞禧院搬到了慎思堂书房里,在她向他提出给她的娘家弟弟在军中寻一份差事时,更加坚定了此女工于心计,嫁入公府,必定是为了他的权势。
裴珩想起刚成亲一个月时,她为了娘家弟弟来书房找他,他听完冷声斥责了她一顿,说她是心计深沉,为攀附权势,不知廉耻的女人。
彼时她一声不吭,只微微垂着头,黑亮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水雾。
看上去幽凉,沁亮。
隐忍中带着冷凄。
他并未心疼,只认定那是温氏在博取他可怜的一种招数,此后还半个月未再踏足瑞禧院,特意晾了她好一阵。
而她的反应也属实让他意外。
温氏并未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花各种心思手段来讨好他,而是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瑞禧院。
除了每日向母亲和祖母请安,她几乎足不出院。
偶尔碰上,也是规规矩矩地向他见礼问安。
见此,他那时便也缓了脸色,需要抒发时,便去瑞禧院找她,而平日里则继续与她保持适当距离,住在慎思堂。
前几日见她被母亲责罚,明明跪伤了膝盖,被他看到走路都不稳,他去瑞禧院主动问她时,她竟也未同他抱怨,甚至提都未提起,令他微有诧异。
这两日,他时而细想温氏自嫁进来到现如今的表现,发现她其实性子十分温顺,从来不会违逆他的意思,从下人口中得知,母亲常常为难她,但她却从不在他面前抱怨婆母苛刻。
就算是方才她看到张雪儿从他书房里出去,也未生出妒忌之心,反而一贯的温婉柔顺。
与那些一看到夫君身边出现旁的女子,就满眼怨毒,甚至使毒计害人的妒妇相比,不可谓不懂事。
就是在床上,也分外合他心意。
温氏貌美,虽长得纤瘦,但只有他知道,衣裙之下的她肤若凝脂,玲珑有致……
他虽不重女色,但每每夜晚伏在她身上时,也常常令他欲罢不能。
如此,只要她一直温良恭顺,不做错事,他也不是不可以放下偏见,与她好好过下去,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若如同母亲所说,休了她再另娶别的贵女,他实嫌麻烦,也难保新妇进门,不是个性子跋扈的。
安静柔顺的妻子,不会来影响他,也不会闹得后宅不宁让他分心,对他来说,这样最好。
思及此,他端起温氏送来的鸡汤,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也罢,明日若赶得回来,就给她个面子,陪她回去一趟娘家也无不可,他心想。
*
翌日
温芙晨起去荣安堂向长公主请安时,顺带提了回娘家的事。
自上次裴珩提前回京,她外出差点未赶上接风的事过后,长公主便要求她平日里不准出门,若要出门,必得先请示她,在得到她的许可后,才可外出。
至于她去哪儿,去多久,也须得向她一一交代清楚。
温芙细述完,静静立在那等着她开口。
长公主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故意晾她站了好一会儿,才道:“别待太久,省得你那娘家又憋着什么坏主意,撺掇你回来吸我们公府的血,可知晓了?”
长公主看也不看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温芙微微垂眸,眼底几不可察划过一丝冷意,回道:“是,儿媳知晓了。”
温芙让人备了马车,带上素心和一个崔氏送来给她的陪嫁嬷嬷,以及两三个随从,便去了伯府。
忠勤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