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到了慎思堂,却并未看到裴珩的人影,她向下人询问,小厮忙道:“回夫人的话,世子方才打发人回来传话,说是今日公务繁忙,不回来用晚膳了,具体几时回来,小的也不太清楚。”
温芙一听,轻叹一气,只好原路返回,打算明日再来寻他,商议和离之事。
夜色渐深。
温芙沐浴过后躺至榻上,因这几日发生太多事,她身上的伤又还未好全,身心疲累之下,她刚沾上床就眼皮子发沉,很快睡着了。
而这厢,裴珩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
今日圣上龙颜大怒,只因凉州那边快马加鞭传来消息,称当地有羌人举事叛乱,竟妄图占领凉州,对抗朝廷。
虽说目前只有区区几百人闹事,当地将士就可镇压,不足为惧,可圣上还是怒不可遏,当着朝臣的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事后又将他和成国公叫去御书房分析此事,这才晚了些回来。
裴珩得知温芙来找过他这件事时,已是深夜,他正好从净房沐浴完走出来。
他穿着白色中衣,本打算就寝的,小厮却在这时敲门进来,同他禀告道:“世子爷,今晚夫人过来找您了,小的该死,方才忘记了,现赶紧同您禀告一声。”
裴珩听了,眸光乍亮,在宫中待了一天的疲惫之感瞬时被驱散一些。
她主动来找自己这件事,足够让他心中欢喜。
“夫人……可有说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快步走向雕花衣柜,随意拿了件外袍又穿了上去。
小厮如实道:“夫人没说什么,见您没回来便先回去了。”
裴珩听罢,挥退小厮,抬手理了理衣襟,便踏着月色,直直朝着瑞禧院方向走去了。
然到了瑞禧院的大门口,他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个时辰,她或许已经睡下了。
方才他沉浸于她主动来找自己的欣喜之中,凭着一时的冲动深夜来此,却忘记了这点,也忘记了她昨日对自己的态度是那样的冷淡和抗拒……
她说:“我只希望您能答应与我和离,放我自由……”
他突然想起昨夜她同自己说这句话时,神色冷淡,一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她应该不欢迎他来罢?
更别提让自己待在她房里过夜了。
甚至于她今晚去慎思堂找自己,都极有可能是他在自作多情,她也许只是来找自己谈和离之事罢了……
意识到这些后,裴珩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到尾淋下,整个人倏地冷下来。
他静默着站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调头回去,然目光看到卧房方向时,脚步却不听使唤的避开守夜的丫鬟来到了窗边。
他立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借着月光看向床下摆放着的绣鞋,很快就不再纠结,直接翻窗而入,脚步轻移,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床榻边。
目光透过帏帐,他看向了里头那个朦胧的娇小身影。
她和以往的习惯一样,仍旧侧躺在床的里侧,她纤细的身体在薄被中勾勒出柔软的弧线,一头乌发铺在绣枕上。
就这样盯看了许久,见她睡得熟,未被自己吵醒,他才敢偷偷在她身边躺下。
他的大掌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腰肢,高大的身体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他的下巴则正好落在她的头顶心。
裴珩贪婪的享受这一刻,慢慢的,单纯抱着似乎不能够满足他,他又忍不住低头轻轻吻咬她雪白的脖颈。
怀中的人似有所感,在此时动了一下,他一顿,薄唇立即离开她的脖颈,而后又将手也稍稍松开了些。
好在她只是被微微惊动,很快就再次睡去。
裴珩微松一口气。
下一息,他又在心里苦笑一声。
明明是自己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此刻却像是做贼一般,还要趁她睡着了,偷偷躺在她身旁……
裴珩无奈,在寂静的深夜中叹息一声,再次将她抱紧入怀,闭眼睡去。
第二日晨光微熹,透过隔扇进来。温芙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起身半坐着。她下意识往裴珩平日所躺的位置望了一眼,总觉得昨夜他似乎就睡在这里,同往日夜里一样,长臂一伸,非要箍着她入睡。
她记得往日夜里,每每她在半梦半醒间拨开他的手,没过多久他却又会卷土重来,将自己捞过去,抱得紧紧的,不让她逃走。
昨夜,恍惚之间,她又有了那样熟悉的感觉。
昨夜梦里,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感觉,以及鼻息之间闻到的那股独属他的清冽香气实在太过真实,她此刻才会忍不住多想。
可是他分明没有来,自己缘何会有这样的错觉?
此刻正巧素心进来了,她便忍不住问道:“世子昨夜……来过吗?”
素心疑惑不解:“没有啊!奴婢昨晚守夜,不曾见世子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