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烧了整整两天三夜,她睁开眼睛只觉得天昏地暗。
太干了,连日的高烧,退烧时又发汗,她渴得嗓子快要冒烟了。她本想慢慢起身,去倒杯茶水来润润喉,却没想到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倒在床上砸得生疼。
“终于醒了。”光线暗处的人,声色清朗:“你再不醒,我都要把你丢回江州天府郡,让你爹娘为你办丧去了。”
“……”好贱的嘴呐。
林绾恨自己喉咙哑得说不出一个字,这羸弱不堪的身体!
等等……她好像没说过自己哪里人士吧……这么快掉马?林绾躺在床上,装死。
“放心,你衣服是客栈老板帮你换的。”他缓缓从黑暗里走出来,从窗户倾泄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没说,林绾都忘了……所以连自己是女儿身他也知道了?!林绾幽幽的眼神朝他看去。
兴是被林绾看得不好意思了些,他咳了咳走到门口打发人的去请了郎中。又才倒了杯水向着林绾走近,他本意是准备给林绾喂水的。
可是人躺着且水都倒了,他是喂也不好,不喂也不好。端着水杯近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绾看出他的为难纠结,她只是没想到这么不绅士的一个人竟然还懂男女有别。于是她手肘用力,侧着支起了身子。
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啊。
开始喝得太快,呛了两口,后面才小口小口慢慢入喉,终于活过来了啊。
“公子,郎中请来了。”门外的店小二敲了敲门。
“进来。”他靠着窗边的椅子坐下。
郎中把了脉,又看了看腿上的伤口摇摇头:“这小郎君热已退,性命暂时是无碍了。只是这腿,若是不断肢怕是日后会危及性命。二位郎君早些决断才好啊。”
林绾听着这郎中的话,心里直摇头,好想开口怼啊,但是喉咙嘶哑讲不出话……
真的是,嘴到用时方恨少!
兴是老神在在坐在窗下的那人,感受到了林绾心里的输出,起身付钱送走了郎中。
复而回来,双手插腰的站着,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想说什么?”
林绾指指自己的嗓子,用手比划着写字的动作,那人看都没看完便甩着高绑的马尾便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他端着砚台和纸笔进来时,林绾有些想笑,这个傲娇又别扭的少年郎哦。
林绾还未恢复气力,简简单单的写下“药袋?”
他抬抬下巴,他没想到她最先问的竟是她的药,真是个小药痴。
林绾顺着看过去,一大袋的冬虫夏草安安静静的挨着床尾放着。
她又写“名字?”
“许、觐、川。”他一字一字的往外蹦,眼里多了丝玩味。
林绾觉得有点熟悉,想了想没想起来,罢了罢了,不重要。
郎中查看腿上的伤口时,她也伸着脖子看了两眼。伤口看起来是有些可怖甚至还化脓了,但远不至断肢求生的地步啊!于是她提笔开始为自己写方子。
开什么玩笑,她堂堂药王谷弟子,怎可能把性命托付于江湖郎中手上。
乳香、没药各五钱,血竭四钱,胆南星、白芷各三钱,冰片两钱,碾碎成粉末状即可。
另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各五钱,连翘、石斛各三钱、蝉蜕五钱钱,水煎服,每日三次。
断心草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以酒煮之。
许觐川伸手接过药方,垂眸,看来她是没认出自己……
就在这玉阳镇的客栈里将养了三四日,腿上的脓肿消散得差不太多了,林绾便起了动身的心思。
这几日,许觐川天天到点儿了就端着药和饭菜一起来了。
虽然总是喜欢没好气的怼她两句,但毕竟是生死共患难过的兄弟了,林绾想着,还是该告知他一声。
以后天大地大,便是江湖有缘再见了。
“那就收拾收拾,明日天一亮便出发。”许觐川嘴里叼着路边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靠着回廊亭不正经的瞥了一眼林绾,有点不甚情愿的答道。
“我什么时辰走还得你说了算?”林绾气得想跺脚,可是不行!
“你难道不是说要和我同行?”许觐川挑眉,疑惑。
她刚刚不就是说她在这里耽搁太久,需要赶路得走了……有说要和他同行吗!
等等……同行啊!林绾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以吼,有人拎包有人买药的,有人结伴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强。
况且自己有伤在身,多个人多个照应。
而且,许觐川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哪个坏人张这么好看的脸啊。
自我攻略完的林绾于是立马决定抱大腿,笑得谄媚:“是的是的,我说了,那我们便明日一早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