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嘉晏神态放松下来,宗嬷嬷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看小小姐神情,应当是相信老奴了吧。这个纹样,是老爷当年为了庆贺小姐出生特意设计的。只有宗家人知道。”
“那后来呢?”第一次听到外家的事,嘉晏迫不及待想多听一点。
“后来宗家连遭祸事,小姐父母双亡,只能遣散家仆,让老奴陪着来京城投奔姑姑。可惜姑太太没找到,我还把小姐弄丢了。”说到这,宗嬷嬷不禁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一张老脸羞愧难当。
“那嬷嬷是怎么和母亲走失的呢?”嘉晏继续问道。
“老奴和小姐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寻不到姑太太,还被歹人骗去了家传宝物。打听多日,终于有了一点眉目。老奴就让小姐先在客栈等候,孤身一人前去寻访。谁知误了宵禁,只能宿在坊外。等第二天再回到客栈,已然是人去楼空了。呜呜。”回想到这,宗嬷嬷不由放声痛哭起来。
嘉晏似乎也感同身受,想到那时的姨娘,在客栈苦苦等着一点希望,没等到相依为命的老嬷嬷,却被父亲一顶小轿抬进了家门。
“我问客栈老板,他只是躲躲闪闪,说从没见过小姐。去顺天府告状,顺天府也不接一个奴仆的状纸。我找了十几年了,终于打听到太常少卿秦大人家里有一宗姓妾室。无父无母,是十四年前抬进府的。我心中有预感,这一定是我的小姐了。今天一见小小姐,果然,小小姐和小姐长得真像啊。”宗嬷嬷感慨地说。
“是吗?嬷嬷。我姨娘什么样子?我连她的画像都没见过。”嘉晏期待地问道。
“这些嬷嬷之后再告诉你,先说紧要的。小小姐,秦大人对你好吗?”
父亲,想到父亲,嘉晏的声音都变得苦涩,“府中一直有传言,说是姨娘一介民女,贪图荣华富贵,主动勾引父亲。父亲嫌她不知检点,辱没自己的清名,从不准人在他面前提起姨娘。”父亲如此厌恶姨娘,又怎会喜欢我。
“说谎!这些人都在说谎!我家老爷常说,宁为穷□□,不为富人妾。小姐也憧憬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又怎会去勾引这位已有一妻一妾的秦大人。依我看,定是小姐外出寻我,才让这秦大人找到机会犯下兽行。呜呜,我苦命的小姐啊,可怜嬷嬷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宗嬷嬷又放声大哭起来。
嘉晏的眼眶不知何时也湿润了,这就是真相吗,这就是父亲掩盖下的真相吗。我就知道,姨娘一定是位规行矩步的好女子,如果她一心攀附权贵,怎会在生下孩子之后就郁郁而终呢。
“嬷嬷,您别哭了。姨娘如果在天有灵,看到我们相认,也一定会高兴的。我们要笑,和姨娘一起高兴地笑。”嘉晏终于用自己的手握住宗嬷嬷的手,柔声安慰她。
“好,好。小小姐说的对,嬷嬷不哭了。”宗嬷嬷慢慢止住哭声,擦干眼泪。两人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平复心绪。
“既然已经相认,有些事情,老奴不得不提。”宗嬷嬷再次打开话头。
“什么事情,嬷嬷您说。”嘉晏耐心地看着宗嬷嬷。
“嬷嬷之前说,宗家传家宝被歹人骗去。小小姐作为宗家现存唯一血脉,一定要把传家宝夺回来啊。”宗嬷嬷握住嘉晏的手,郑重说道。
“那传家宝是什么样的呢?”
“老奴只瞧过一眼,是枚白玉子辰佩,上面刻的是蒲纹还是连珠纹倒是记不清了。”宗嬷嬷努力回想,却只能想到大致线索。
“好,我会去查,嬷嬷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有生之年能看到小小姐寻回传家宝。老奴真是死而无憾了。”
嘉晏看着这位为宗家付出一生的忠仆,心疼地说道,“嬷嬷,您快别这么说。您总要看着我出嫁,还要等我和夫君给您养老呢。”
“好,好,好,”宗嬷嬷又用袖子抹起眼泪,“小小姐就和小姐一样,都是那么心善。”
两人又互相聊了一些近况,眼见天色不早,就留下联络方式,各自分开了。
嘉晏一边想着刚刚的事,一边就要往山下走。
山道上却冲上来一个莽撞少年,“秦嘉晏,你见过她了?你不能相信她,她是坏人!”
谁?宗嬷嬷是坏人?嘉晏下意识地往宗嬷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褚云景顺着秦嘉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老嬷嬷缓缓消失在山林中的背影,再看这笨丫头哭红的眼眶,这肯定是上一世秦嘉晏提到的那个老嬷嬷没错了。
“哎呀,你!”褚云景立时就要去追,却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追不上那个老嬷嬷了。就追问起嘉晏,“她和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呀。”
嘉晏不语,心想我姨娘的事,怎么能跟外人说。就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褚云景,希望这位公子能识趣自己走开。
褚云景当然不识趣,仗着前世和嘉晏有在野外共眠的经历,竟然就要把嘉晏扳过来面朝着他。
“住......住手!”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