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倚兰苑早就烧上了地龙,塌上暖融融的,她想想还是把腿盘到了榻上。
舒坦,凌佳蕊吃完最后一口果子,把两指放到嘴里嘬了嘬。
“这才半个月不见,怎瘦了这么多呀?”魏氏从外头进来,第一眼便心疼起来。
“是庄子里吃得不好?不应该啊,是不是下人伺候的不好?”
凌佳蕊来不及反驳,魏氏又道:“肯定是不如府里的,都怪你父亲这个老迂腐!他的面子哪里有你的身子重要!这趟回来就别再去了,就叫师傅留府上教你,我去说。”
还没沾上塌便又要走,凌佳蕊赶紧伸手去扯,捉住了魏氏的衣带子。
“母亲,我有个要紧事同你讲。”
魏氏本能地以为凌佳蕊受了欺负,但看她笑眯眯的模样又不像,遂回头坐了下来,“说罢,还搞的这般郑重做什么,你现在不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你呀,就没个怕的。”
鼻子上一凉,凌佳蕊被魏氏刮了一记,撒娇道:“母亲手凉,我给您暖暖。”攥着魏氏的手往里衣带。“热乎热乎再听我慢慢说。”
魏氏受用,笑出了眼角一丝细纹,揶揄道:“快讲,肯定不是好事。”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凌佳蕊正了正身子,“我想好要成亲了。”
魏氏白了她一眼,“这还新鲜呐?原本早该择日子的,叫你拖拖拉拉折腾退婚。怎么,去了趟庄子,又想明白啦?是裴延青找你去了罢,他。”
怕魏氏说道个没完,凌佳蕊忙喊停,“不是,才不是和他成亲,换人了。”
“怎的回事?”魏氏云里雾里,当自己耳背,抽回手揉揉耳朵,转头去看玄雀,对方也一脸愣怔,全然不敢相信的模样。
凌佳蕊倒了杯热茶,给魏氏推过去,“我今日回来,干了件大事。我上裴家退亲了。”实则干了俩,只不过先得挑好接受的讲。
那热茶刚被端起来,转头就洒了,魏氏把茶盏一放,急问:“退亲?你自个儿去退亲了?”
凌佳蕊挺胸,一副得意模样,点点头,“正是。”
“荒唐!”
手背叫魏氏一拍,“哪有姑娘上门去,去退亲的?这普天之下也找不到第二个!”
听了这话,凌佳蕊感觉更顺心了,“可不是就是我凌佳蕊不一般嘛。”
“你啊你啊。”魏氏愁容满面,细纹又长一寸,转头交代,“玄雀,快去等老爷散值,叫他速去凌府,和我一道赔不是去。”
“是。”玄雀也气死了,心道三姑娘越发不像样子,恃宠而骄,被魏氏惯得无法无天了都。
“不用不用。”凌佳蕊摆摆手,不以为意道:“用不着的,凌家非但没生气,还讲我懂事,识大体呢。”
魏氏根本不信,只当她是不想叫自己上门赔礼,才故意扯谎,脸上有了怒意。“蕊儿,你要再胡搅蛮缠,母亲可真要生气咯。”朝玄雀使眼色,叫她速去。
凌佳蕊眼疾手快,跳下暖塌,去拉人,“好玄雀,我知你忠心不二,先不忙着去,等我讲完不迟。”
玄雀一脸难色,等着看她要说什么。
“其实呐,今日我原也就是去找蔡伯母唠嗑,上回她来凌府,闹得有些不痛快,我还带了礼去的。”
“既然如此,怎么扯到退婚上头了。”
“一开始是没有。我说自己去庄子上住了半月,今得空回来,便想着看看她。”
“后来呢。”
“后来,蔡伯母自然是问我为何要去庄子啊。”
魏氏登时变了脸色,“你不会说了罢。”
凌佳蕊憋笑,无辜道:“既然蔡伯母问蕊儿,蕊儿怎么好扯谎。”
“糊涂!”
魏氏大喝,把凌佳蕊吓得肩头一颤。
“母亲,你别气。听我说完嘛,蔡伯母得知我不好生养,眼见着便对我疾言厉色起来。唉,还讲上回就该顺了裴延青的意,与我退婚的。还说我们凌府瞒着这么大的事不讲,肯定是想骗婚。”
“胡说!”魏氏又喝。
“那必定是胡说!为了保全凌府颜面,蕊儿当即便讲,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退婚。蔡伯母像是学过变脸,一下又对我和颜悦色起来,还讲我懂事明理,宽慰说现在退婚也是为我自个好,要成了亲又下不出蛋,迟早也是被休的命。”
“混账!”
凌佳蕊不嫌事大,接着添柴,“蔡伯母也是为我好,她说现在退婚,不过是把聘礼退回,将来我因骗婚休妻,非但要退聘,连嫁妆也得折在裴家。”
魏氏气得脑瓜子疼,玄雀也不打算再走,站了回去。
好在退婚的事,魏氏本就盘算过,只没想到裴府如此不给凌家颜面,这回非但要把婚退了,还得叫老爷少和裴府来往才是。
见魏氏接受了,凌佳蕊话锋一转,“那女儿再说说成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