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楼啸石还没找回来的时候，姜氏很把万卉的肚子当回事。
三不五时要上碎岳庭去看看，对着丝毫不显的腹部嘘寒问暖，念经祈福。
毕竟要楼啸石真出了事，那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后来，楼啸石回来了。
姜氏万幸之余，对他也更为放纵了。
对万卉那边，自然就冷落下来。
楼啸石刚回府的时候，姜氏对他唯一的要求，便是日日要给她见上一面。
正因如此，楼啸川拿这事做幌，每日上观潮居晃悠一圈，请了安就堂而皇之出门去了。
对万卉那边，则声称陪母亲用饭尽孝。
姜氏念他在外吃了苦，归家后想要放纵几日也是平常，遂姜氏没有阻止，还拿出牙缝里省下的银子给他花。
当然，同时还帮着他瞒住万卉。
后果便是，楼啸石变本加厉地向她要钱。
可姜氏也是靠月例过日子的，没两日就被他掏空了钱袋子。
这不是，今日姜氏手腕上的玉镯子，就叫楼啸石撸了下去。
要知道，这是她仅剩的陪嫁了。
无奈姜氏实在心疼幺子，不置可否地给了出去。
至于万卉，她是不心疼的。
要不是眼下她胎气不稳，姜氏也不会来。
她自己生过三个孩子，也理解万卉这时候想要楼啸石陪着。
问题是，姜氏也不知那人跑去哪里折腾了，一时半刻也寻不回来。
大发慈悲般说道：“先去看看三奶奶罢。”
香环不在，凌佳蕊主动去搀，“婆母，您相信我说的话？”
姜氏眉心深陷，“你到底什么意思？”
凌佳蕊冷眼看着周姑姑，重复姜氏方才说过的话。
“要真查出是有人故意陷害弟妹，一命偿一命，也算公平。”
只不过，还是有些便宜她了，凌佳蕊暗道。
“你最好没有骗我。”姜氏动了步子。
两人在抄手游廊上走着，正巧撞上章显光出来，手上拿着方子。
“章大夫，我那孙儿怎么了？”姜氏急急问道。
闻言章显光一怔，瞥了凌佳蕊一眼，立时懂了。
“回姜夫人，这是给三奶奶养身的方子，您看看？”
姜氏瞄了一眼，像是没看清，一把从章显光手里夺了过来。
“这，这哪里是稳胎的方子？”
章显光不语。
“不可，能不可能。”姜氏有些结巴，闪身往正屋里去。
凌佳蕊朝章显光点点头，感谢她替自己隐瞒，便错身跟了上去。
里屋，万卉还保持着凌佳蕊最后见她时的模样，双眼无神地瞪着床顶。
咚咚咚。
姜氏踩着重步冲进来，厉声质问：“你又没保住孩子？”
万卉不答。
“你说说你，没事往园子里跑什么？你就这般挨不住寂寞吗？”姜氏动了气，脖颈一下红了。
凌佳蕊跟着进来，见状忙劝道：“婆母，弟妹也不想的，您也消消气。”
“你起开。”姜氏手一挥，推开凌佳蕊，“你也不是好东西！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就把脑筋用到旁的地方去了罢。”
“什么？”
“什么？你还装，周姑姑都看到啦。是不是你先摔的？”
凌佳蕊不做声。
“哼。你承认了罢。甭管你说有人陷害是不是真的，要没有你撺掇她逛园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姜氏越想越气，楼啸石那么年轻，怎么会接连没了两个孩子。
想来一定是万卉无能，是天生的丧门星！
当初，楼啸石为了她，吃过多少苦头，又是天价聘礼，又是被关进牢里。
要不是楼啸石死心眼看上她，姜氏根本不会同意。
凌佳蕊见姜氏的脸愈发涨红，好言道：“婆母，咱们出去再说罢，弟妹刚小产，也让她歇歇。”
“让她歇？怎么不让她歇！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子，我就免了她晨昏定省，还观照了周姑姑好好伺候。这还不够？那时候我怎么说的，就在床上躺着，哪儿也别去！”
姜氏忽而大了嗓门，“有孩子的时候不歇，现在歇什么歇！有什么脸歇！我看你就是个只进不出的烂肚子，没成亲就骗我石哥儿睡觉！我看你早就不是整身子了罢！玩坏了就来蒙骗石哥儿老实！你这就是骗婚！你和爹一道骗，今日，我就叫石哥儿写休书，再叫你爹把聘礼给吐出来！”
最后一句话，姜氏几乎是破口大骂。
她不带喘气的一语道尽，末了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万卉始终没说话，也不知她听没听到姜氏的叫骂，只是听到“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