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苍凉的被搁浅在一片废墟之中,腰间还坠着一只银质宫牌。
“小禾子?”
少女忍住哭腔去触了一瞬尸体的指尖,将他腰身的宫牌摘了下来。
小禾子死了。
和春兰姑姑一样的死法。
一片焦脆脆的触感,陌生又冰冷。她内心又寒又凉,指甲盖扣紧了掌心,顿时生起一股不安的直觉。
澜之跟着小禾子回来了。小禾子死在了澜之的刃下。
那澜之呢?澜之去哪了?他也被困在灵火里了吗?还是被宫里的抓了去?
小禾子在太子殿,他也应该和小禾子一起的才对。
用衣袖擦干净了湿哒哒的口鼻,云禧强撑着鼻腔与眼眶的酸涩感站了起来。她置身于细雨绵绵的橘红色火海中。那一瞬似乎觉得自己什么都做错了。
如若自己从未来到过谢汝安的身体,从未试图改变过莲玉的命运,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像今天这样朝着不可挽回的境地发生。
莲玉不会被静嘉当做弃子满城追杀有性命之忧,谢昭黎最为男主有着他光辉明亮的未来,更不会在这场火海里生死不明。
少女只身穿梭过逆流的人群,混混沌沌的。
火星子和着枯叶灰拍打在她皎白的脸上,印下一道道撕裂开的疮口。
从她心口开始痛的时候就开始了,自己的心似乎敏感极了,被一股无形的悲伤折磨彻底困住了。
她大口的喘着气,突然想起了自己青春时候的回忆。
那时的生活简直糟糕到了极点,青春敏感时期又顶着巨大的升学压力。
母亲改嫁,自己格外不懂事的以死相逼。她不想离开她,便以自己的生命威胁将这个年轻的女人囚固在一场丈夫已故的婚姻里。
费尽千辛万苦做了许多努力,导致情况越来越遭,就连自己也被外婆送去看了心理医生。
而坐在医院的就诊房中那个医生就那样带了一双审判者慈悲的眼睛,一字一句揭示着她的罪行。
“孩子。”
“你这叫抱薪救火。”
“偏偏抱着比谁都要有心解决问题的决心,走在错误的路用着错误的方法,使结局南辕北辙越走越远。”
她从小就犯了这样的错。
时至今日,她再一次抱着薪柴,去赴了大火。
大殿似乎都要被烈火烧了个干净,到云禧爬到长梯顶部的时候都没看到一个人影。她环声唤了好几遍男孩的小字,咬着下嘴唇使劲将眼泪吞进喉咙里。
从烧灭的灰烬里一步步狼狈的跑到炽烈的大火前,外袄子被风火吹散只留了件单薄的襦裙,愧疚心有如地狱的烈鬼完完全全的就要窒灭了呼吸。
“皇姐...”
一阵呜咽声如同要断了气的小奶猫就那般颤颤巍巍的传进了云禧的耳朵了。
“救我...”
‘阿姐,救我’
回眸间,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北境那个大雪纷飞的黄昏。
那片彩霞之下,血迹斑斑的兔耳男孩和一双潋滟而赤诚的眼睛。
少女从回忆中走出便朝火焰中奔去,发丝都染上了微弱的火光,耀眼刺目的不像话。
细雨夹着寒风在火色中升起一片薄薄的水蒸气薄雾。
一个一身血衣的少年捂着半截断掉的手臂,躲在围岩后看着少女义无反顾奔向火光中的身影,嘴角抑制不住的抽笑了起来。
那份自嘲的苦涩感化开在他腥红的眼角流落下一滴清泪没入了火舌中。
原来她的阿姐并不会只救他一个人的。
那年北境大雪。倘若落难的是谢昭黎,她是不是也会给他熬糖煮粥。
原来澜之这个名字是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
原来对她而言,自己和世界上成千上万朵玫瑰都是一样的。
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以同样的方式奔向别人,毫不犹豫的刺穿他的胸骸。
无穷尽的火焰却像寒冬一样冷,像密密麻麻的银针刺穿了男孩的每一个毛孔。
等云禧将谢昭黎从火柱中拽出来时,一屁股便坐倒在了地上,本就稀薄的灵力似乎已经要被她亏空了。
她看着倒滩在地上同她一起喘着粗气的小太子,一颗石头放了下去,另一颗石头又被悬了起来。
不可否认,她有些自私,看到废墟中是小太子时毫无征兆的,失望了一小下。
谢昭黎救下了,她还要去找她的澜之的。
拖着疲惫的眼睛硬撑着摸着墙角站了起来,后腰才刚刚倚上未被烧没的房柱子,睁开眼便望见了一个从火光中向她走来的熟悉影子。
那个她期盼中的影子。
热风自烈火间从来人的发梢打马而过带来阵阵烟炭的血腥味,雨丝从天上飘落湮灭在汹涌的大火里。
男孩的身子很瘦弱,粉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