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市重工业,高楼拔地起,处处都是正在修建、穿插着钢筋的建筑物,偶有烟囱冒气,白云很快被烈风打散。
上午十点,日光裕盛,铺呈一道白。
沈恪就这么借着走廊拉长的炽白光影,双手兜在裤子口袋,垂着头无牵无挂地走出去。
江敬向来重家庭和睦,眼中酸涩,来之前想清楚的重话一句都没说出口,转变成怜悯,“唉,终归是个心性还不成熟的孩子,他妈因病去世,他爸受不了跟着一起走了,之后就一直跟着沈老,沈老这人在什么方面都做到极致,就是和这个孙子处不来。沈恪正在叛逆期,我听说是被沈老打了一顿狠的,就再也不肯认他了。”
“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江亦吟没再追上那道清瘦的背影,侧身安慰江敬道,“卡被冻了,房子被回收,他身边也没什么可靠的朋友,只能去我那。”
“以后你得多操点心。”
“知道了,爸。”
出了警局,几个商贩还停在门口,叽叽喳喳小声嘿笑着,互相推搡着肩膀,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在阳光下反衬,看着模糊不清,隐约几道轮廓晃动。
江亦吟拧着眉头往前一凑,趁其不备抢过一个人手中的手机,屏幕上不堪的内容霎时出现在眼前。
画面混乱晃动,小摊小贩前人流拥挤,但她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沈恪,以一个神情冷淡的过客形象停留一秒,而右下角,其中一个商贩的手里握着手机,浑水摸鱼探向了边上女孩的裙底。
“恶心。”江亦吟下意识咒骂了句。
在对方反应过来回抢手机时,她看见视频里沈恪折返,快手快脚放倒其中一人,“咔”的一声,仿佛有骨头断裂,里边传出少年不爽的声音,“猪脑一个,手往哪伸呢?”
周围断断续续几声不明所以的怒斥,“有必要打这么狠吗?下手真毒。”
然而沈恪只是把人反手往地上一扣,压得人动弹不得了,才抬冷眉,“没必要?轮到你女儿身上了你看看有没有必要。”
“这人怎么说话呢……”
视频到这中止。
江亦吟抬高手机退到一边挡开,江敬和她对视,一秒间把女儿护在身后,呵斥道:“在警局门口还想闹事?”
“是她先抢我手机的!”男人面容狰狞,额头发汗。
“手机我会还你,我也不会动你任何东西,但如果你再靠近一步,就别想从这出去。”江亦吟瞟他一眼,转身拿着手机往里走。
江敬利索扣住男人的肩膀,江亦吟停顿沉声警告道:“人女孩子还穿着校服,你们这种人渣吃一辈子牢饭比较好。”
在警局门口嬉笑看自己的罪恶记录,江亦吟回想起这几个人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反胃地把视频交给何深,“何警官,我怀疑这群人是惯犯了,另外几个人手里还有不同的视频,受害人应该不少。”
何深动作比江亦吟想象中要快得多,作案人就在“家门口”,抓起来易如反掌。
“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辛苦了。”何深伸出手,郑重其事地说。
江亦吟垂眼看了眼手表,抿唇轻点下巴,回握后接过沈恪落下的材料,“这事能不能记沈恪一个见义勇为?”
何深沉默两秒,提醒道:“他参与了斗殴,引起街道混乱。但这事起码能看出来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好好培养,别让他走歪。”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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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吟今年不过二十四,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和陇江集团合作的几家跨国公司实习周转,本想按原计划留在英国再历练几年。
被江敬一个电话召回后,她虽适应能力强,但几乎每天都是强撑着没倒过来时差带来的疲惫感与琐事周旋。
江母身体不好,生下江亦吟后,江敬就没强求再要个孩子,作为家中的独生女,江亦吟一直被寄予厚望,以继承人的身份在培养她。
她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更冷静,遇事淡然不惊。
如今摆在她面前两件最重要的事情:迅速在公司里站稳跟脚、把沈恪拉上正轨。
这几天在公司频繁露了几次面,但还没正式上任。
江亦吟倒了杯浓度低的冰果酒,甜腻的气息沿着玻璃壁沿冲撞开来,她一口闷下,为等会的记者发布会壮胆。
手机叮铃铃响了一阵,江亦吟才接,“喂?”
“狗女人!!回来几天了也不找我,要不是在手机上看见江氏要开记者发布会的新闻,我还以为你要当英国鬼!!”温可可的音量虽大,话里不掩撒娇气。
江亦吟听出她的嗔怪,哄道:“好了好了,我哪忙得过来啊,等我忙清这阵子,就来找你。”
温可可顺台阶而下,“那我要住你北区的大套间!”
江亦吟犹豫道:“可能不太行——”
温可可假哭:“我没听错吧,江亦吟你在拒绝我?你在外面有别的好朋友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