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干冷随呼吸戳着人的喉管,江亦吟连正常的吞咽都变得困难。
沈恪抛出的问题给她的感受不亚于她曾经最喜欢的珍珠项链偶然断线洒落而下的慌乱。
明明他只是在设问,江亦吟却有些心虚。
“他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房子,怎么可能会住进来。”江亦吟躲开和他的对视。
沈恪沉声回,“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江亦吟手指比四举到耳侧,“我跟你保证,我不会让他住进你的房间。”
这话的杀伤力和细刀子缓割慢剖没什么区别,沈恪嘲讽地笑了声,“所以你没法保证他会住进你家是么?”
江亦吟坦然,“中国人最讲究礼尚往来了,我以前住在他家长达三年,现在就算他提一嘴要住进我家,我肯定不会拒绝。”
沈恪对此无力反驳,正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他才会有难言的心痛。
他渐渐按捺不住自己气愤不争的语气,“以前没在一起,所以现在趁这个机会在一起是吗?”
沈恪的点破让这段对话有洪水倾泻而入,再也止不住,江亦吟咬了咬下颚的软肉,试图拉上闸阀,“明天还有课,你先回房间休息。”
一只手拦在她眼前,无声的、凝滞的,被低温冻成晶块。
江亦吟呼出一口气,一转身,“我是一个正常成年女性,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工作和感情规划,我承认,我让你进入了我的生活,但我不是事无巨细都要透底给你。我们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互不干扰,你需要我,我帮你,你不需要我,我退场。”
她抓住那只倔强的手臂,使了点劲往下摁,却发现根本按不动,“沈恪!你到底能不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跟他不关你的事!你懂吗?”
江亦吟从来没在他面前有过这样的情绪起伏,两双眼睛都红通通的,委屈之意溢于言表。
我想让你喜欢一下我,就这么难吗?
无声对望几秒,煎熬得就像在火把上炙烤,他的呐喊、嘶吼,已经到了让胸腔无法抑制地狂缩。
但沈恪没有说出口。
他收回手,头也跟着垂下去,“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江亦吟曾说过,这是个值得分享的好消息的话,她会告诉他的。
他在确认,他迫切想确认。
下一秒。
“嗯。“江亦吟答得坚定,甚至不给他半点心存侥幸的时间,”在一起了,就今晚。”
“你提的还是他提的?”
“我。”
“自愿的?”
“自愿的。”
听这语气像是皆大欢喜。
沈恪暗讽,原来他骗的是你的感情。
他自嘲地笑,又不甘地点了点头,像是对这个消息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
转身那刹,他左眼滴下一颗细珍珠大小的眼泪,脸上死咬保持着云淡风轻,暗哑的嗓,吐词艰辛,“好,我不会再回来了。”
气温骤降,夜色寒凉。
电梯恰好升到这一层,他摁下下楼键。
电梯门开,两盏闸门朝左右拉,缓慢地几秒里,他视线从下往上扫。
先是一双锃亮油光的皮鞋,黑色西装裤,黑色西装外套,打得一丝不苟的领结和其上满面清风的脸。
今晚第二眼交锋。
周既川眼夹讶异,目光往他身后一延,明白过来,走出电梯,从他身侧擦肩,一掌压在他肩膀,力道渐紧,笑着说:“今天学习不忙吗?竟然有空回来?”
“我前几天还和吟吟提到你,你年纪小,需要关心,吟吟在你身上花的心力多,也是正常。”
好一个体贴的长辈,好一个无微不至的君子。
沈恪嗤了声,迈腿想走。
江亦吟追上来,叫住沈恪。
她当着他的面走到周既川身侧,两人相并,江亦吟穿过周既川支起的臂弯,紧紧搂住,“也该让你们正式互相认识一下。”
“周既川,我的男朋友。”
“沈恪——”江亦吟犹豫了会,“家里一小男孩,你把他当弟弟就好。”
小男孩。
她亲昵称呼他为男朋友,却介绍他为小男孩。
沈恪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周既川的手还搭在他肩上,冲他露出温温君子的友好笑意。
沈恪瞪他一眼,又漠然收回视线,不屑地推开他的手,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玷污,力气丝毫不收敛,周既川被推得往边上退了一步。江亦吟的搂他的手脱落出去。
“滚开。”
简短粗/暴的两个字,好似戳中了周既川的痛处,他仍就笑着,却上前从后扼住沈恪的脖子,两人卡在电梯口,从背面看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周既川在他的挣扎下,费力说出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