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眼皮子耷拉着，看着不太有精神，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来劲了，把额前那一缕头发撩到后头，翻起来露出宽净的额头，“行。”
都说露额头发型最考验帅哥的底子，江亦吟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除去那几道不大好看的伤疤，他鬓角的棱锋带来的周正感让他多了点硬汉气质。
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但把十个月前的沈恪和现在的沈恪做对比，交叠的影子也能看出现在的他更高更挺拔，好似一夜之间长大，让江亦吟不免恍惚。
“行什么行？”
沈恪摊手，可爱的动作被他冷漠的表情做得一板一眼的，“我总得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你。”
江亦吟还挺期待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报答她，“好啊，我等你。”
次日，江亦吟下楼，嗅到浓烈的汤汁香味，鼻子猛吸了两下，久违的味道和感觉刺激着她的记忆，她加快脚步蹬蹬跑下楼冲进厨房。
沈恪果然已经在这忙活了，这半年为了应付各种棘手的事情和客户，她几乎没有好好吃过早餐，周既川偶尔问起她，她也不好说实话，怕他折返浪费时间。
有一个人在家，还是她亲近的人，能给她包揽各餐美食，还知她的口味，江亦吟虽还没尝到味道，口腔里分泌的唾液已经在疯狂刺激着她的味蕾。
味道是有记忆的。
“醒了？”沈恪听见她的动静，手头停了一下，抽空瞧她一眼。
不是，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像事后清晨，她懒散起身之后被人照顾着的温存？
江亦吟被这一声激灵到，身上的汗毛立了立，一时间哑口无言，闭着嘴嗯了声。
沈恪把锅盖盖上，脱下身上的围兜往架子上一挂，走到她面前，一手取了件新的女士围兜，一手就开始往她脖子上套。
江亦吟不适应，第一反应往后躲，被沈恪强硬地拽回来，“躲什么？”
她因身高差小小地仰视他，看他认真细致地给她系身上的带子，鼻尖有点翘，有点想摸。
下一秒，她就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她最近有这么急不择路，真想把主意打人小孩身上？
“可以了，这个穿着好丑。”江亦吟把他推开。
“特地买的纯色，哪丑了？”沈恪盯着上边浅色的蕾丝花边和硬挺有型的料子，分明少女感强烈，亏他在网上做了半天攻略避开直男喜好，结果又踩她雷点上了？
喜好表上分明写了她喜欢蕾丝花边的衣服啊？
江亦吟忽然不想讲道理，“我说丑就是丑。”
沈恪睨她一眼，冷凌的视线让江亦吟莫名有点心虚。
“所以你又骗我？”
“我哪骗你了？”
沈恪今天还真要和她争个究竟，他出厨房从房间里拿出他们之间最初交换的那张爱好表，“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你喜欢蕾丝花边的衣服。”
他又指着江亦吟胸口处和腰间那一圈蕾丝边，“不是这种吗？”
江亦吟没想到他会认真研究这张表上她一气呵成写下的东西，记忆深处的匣子又被打开，她早起的好心情降到冰点，“那是以前了。”
沈恪注意到她嘴角显而易见地下垂，没了刚刚坚守阵地的固执，甚至情绪颓靡，他胸口的心跳狂蹦了两下啊，把纸收了回去，他就不该非要和她争，让一让她怎么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别不高兴。”
江亦吟“啊”了声，耐心和他解释，“我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只是以前我妈妈很喜欢打扮我，也会给买很多轻薄的蕾丝小衫，穿着很舒服很仙气，那时候发育期，穿这个哪都好，就是太透，被一些男的说我骚，穿成这样就是为了勾引别人，所以我之后再也没穿过了，但一码归一码，我喜欢，但我不会再穿上。”
江亦吟说这话时脸上的淡然掩盖了她躲在围兜下边的手正在紧张地扣着。
沈恪默声了会，“我以为那时的你会毫不犹豫地回怼回去。”
江亦吟被他的说话惊讶了一瞬，笑得云淡风轻，“我以前，有点怂。”
“可是你昨天，面对那么多个男的，却很勇敢。”
沈恪的语气比平日要温柔，听着像在哄小朋友。
江亦吟蓦地发觉，她怎么在沈恪面前开始有羞耻感了？
“干嘛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沈恪没理会她的嬉皮笑脸，更不想粗略带过这让她不爽的经历，“我是不想看你受委屈。”
他严肃正经的表情彻底把江亦吟打哈哈的作风给掐断，江亦吟心里忽然酸酸的，这么关心她的以前算怎么一回事，“好了，我高中就读的学校很严格，老师同学思想都比较古板，每个人都要一模一样，不能太突出，所以也是环境使然，我不为以前的事生气。”
江亦吟想起他也是男高，抻他手肘，“如果你看见当时的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