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时,夫子提起了你,他似乎很喜欢你,感叹着没能收你为徒呢。”
“哦?”兰恩宁歪了歪头,把盛在勺里的糯米圆子送进她嘴里,思索道:“是宋树晚先生么?”
江稚鱼含着圆子含糊不清地“嗯”了声,慢慢咀嚼起来。糯米圆子未加糖,但它包裹着一层甜滋滋的黄豆粉,甜味很快便在口腔里散开。它的口感软糯细腻但不失嚼劲,江稚鱼的眼眸瞬间发光,面对兰恩宁竖起了拇指,连连点头称赞:“好吃好吃,还要。”
“好。”兰恩宁也面露喜悦,俯身去舀糯米圆子。
“下午听课我不小心走神了,夫子未责罚我。若换作私塾的先生,定要掌我手,不过傍晚的晚霞真的很美。”
兰恩宁手抬了一阵子,待她说完才喂下第二个圆子。他面容温和,眼里带笑:“宋先生宽厚友善、诲人不倦,是位好老师。他如今头发花白还坚持育人,诚然令我敬佩。”
“阿鱼喜欢看晚霞啊,记得那时我们于狱中见面,你盯着我身上的霞光看得出神,第二回在街上走着走着便与我迎面相撞了。”
“嗯嗯,金光在你身上跳跃的样子很美,我上回送你的画便是这个。你看过王勃的《滕王阁序》么?我很喜欢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江稚鱼说着便激动起来,人往他身边贴了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不禁流露出向往之情。“我想看看诗里写的景色。”话一顿,她又垂下脑袋,眉头微微蹙起,满脸可惜道:“但是我不知在何处,总不能跑去问人家吧。”
看着她这一系列生动丰富的表情,兰恩宁忍俊不禁,回想道:“我应该去过类似的地方,下次带你去看,今天迟了。那儿有一方水台,人可站立于上。”
“那你不许忘了!”江稚鱼喜不自胜,忽然抓住兰恩宁的衣襟,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兰恩宁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怔住,一双眸子呆呆的盯着江稚鱼,面上表露出震惊之色。
阿鱼方才亲、亲了我!怎么突然亲我?我都还没做好准备……
江稚鱼缓缓松开手,腼腆一笑,他顿时心头小鹿乱撞,微抿了抿唇,唇角徐徐扬起一抹腼腆的笑。
“不会忘的……”兰恩宁脸颊微红,扭头去拿勺子,“啊,说着说着便忘了糯米圆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害羞了!”江稚鱼指向他的脸,脸上绽开一个鲜花般明媚的笑,眼睛也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儿。
“是啊,所以你收敛些,我真怕自己羞得不敢出门。”兰恩宁调侃了自己一番,随后单手拖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她吃东西。他的眉目温润柔和,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夕阳透过帘子的一角照在头上、脸上,仿佛一切事物都泛着暖意。
快乐的时光总是悄然流逝,再撩起帘子向外看时,马车已停在了江府大门。
尚书夫人热情得招待起女婿,拉着兰恩宁一块研究美食,全程不见他有丝毫不耐,反而兴致盎然。
父女俩扒拉着门悄咪咪偷看,一个笑容满面,一个唉声叹气。
“这孩子真可怜,他娘若在世,一家子就团圆喽。”
江稚鱼毫不客气地用胳膊肘子撞了她爹一拳,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干嘛提人家的伤心事。走走走,我们插花去,让阿娘多陪陪恩宁。”
刑部尚书立马吹胡子瞪眼:“嘿,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爹,您肚量大别跟我计较嘛,我们平日不也打打闹闹的嘛。”江稚鱼推搡着刑部尚书,一股脑地说着好话,整得他爹无言以对。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兰恩宁失神了一瞬,他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异于常人,其实刚才的话他都能听见。他心里感激大家这般照拂自己,但也怕人常提起他是个没有娘的可怜孩子,每次提起便如同揭开他心里深处那将要愈合的伤疤。
真羡慕那些父母健在的孩子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整顿笑容,把包好的饺子端到了尚书夫人面前,说道:“岳母,您看这些过关么?”
呦,这孩子果真聪慧,一学就会。尚书夫人满意点头:“手艺真好啊,阿鱼将来要被你喂胖咯。”
“那正好把她养得珠圆玉润的。”
不久,蒸笼冒起了腾腾热气,尚书夫人尝了一只,确定肉都蒸熟了,才命下人端上桌。
这还没完,尚书夫人还需制作些蘸料,她把洋葱、大蒜切的稀碎,用小火炒出香味儿,再到入醋和酱油,江稚鱼爱吃甜口,就在最后加入少许蔗糖,如此便完成了。
江稚鱼摆好碗筷,又不知从哪抱来了一壶“酒”,给每口碗都斟满。
“这是拿红柚和蜂蜜酿的茶水,不是酒。恩宁,你放心喝,应该喝不醉吧?”
“不会,不过今晚我要早些回去,阿爹一个人在家,我想多陪陪他。”兰恩宁正襟危坐,看着有几分紧张。
江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