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鸭花,仔细一瞧,果真有个喜字。水晶龙凤糕也是改过的。
她穿书了?
“纨纨,早些安置。”话音未落,少年已然换了副冷淡面孔:“今日成婚虚掷了光阴,待杨氏睡下,孤便去读书。”
祈香看着少年微蹙的眉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穿书了。
太子传开头便是太子婚后,虽未交代婚礼细节,为表现太子贺兰晏一心大业、心无旁骛,作者特意提起洞房夜贺兰晏无意洞房,挑灯夜读至天明。虚掷光阴这一句是贺兰晏当时心中所想,并未说出口。
所以,她能看到贺兰晏的内心戏?他回房后说过几句话,只最后一句紧跟着出现了这一面,且是太子传描述过的,即便他心口不一,她看到的也仅限于书里写出来的?
看书名就知道,这书是太子的主场,太子一路打压不安分的兄弟,笼络帝后、朝臣,步步为营,直至君临天下。除了他父皇的江山,世间似乎再没有能入他眼的,太子妃亦不例外,为了在皇后面前立专情人设、顺带蒙蔽皇帝,他拉着太子妃秀恩爱。
太子妃背景板一块,属于时不时配合太子出场的工具人,但她深爱太子,以为太子也爱她,毕竟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连侍妾都没有。可惜太子登基后没两天,太子妃便在意外中失踪了,被追封为皇后。
祈香琢磨完,长出了一口气。
背景板才好,只要娘家没倒、太子妃没犯什么大错,太子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何况还有剧情加持。陪太子演戏之余,她完全可以自己玩。失踪嘛,等同于遁逃的机会,完结她就回去了也不一定。
她愣神的这点工夫,贺兰晏已经洗过澡,换了件雪白的圆领单衣,上榻看起书来了。他不喜女子近身,又嫌内侍手脚粗疏,因而一应事务多是自行料理,不用宫人服侍。
祈香好奇自己现在什么样,到妆台前一照,这杨香纨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肤色比她白些,比她还瘦。
这简直瘦得可怜了。祈香摸摸镜中人的脸,脸还没巴掌大,照这样瘦下去,她怕熬不到太子登基。
当务之急,先好吃好睡地养起来,眼下吃饱喝足,就该去睡。
她在妆台前的绣墩上坐下,想拿掉头顶的红帕,弄了半天,没弄好。
屋里安静,兴许是她满头钗环乱晃的声响吵到贺兰晏了,贺兰晏放下书,起身道:“纨纨,孤来帮你。”
祈香从镜子里看他拨开珠帘走过来,在她身后站定。
铜镜前放了只细颈刻花的银瓶,瓶内红粉黄三色牡丹,花冠大如拳头,瓣蕊犹带清露,好似才从枝上剪的。人面、牡丹俱都映在铜镜里,乍一看,当真是绮年玉貌、云鬓花颜,一对璧人,只是下一刻,女子的面孔陡然扭曲。
祈香头皮被扯得发疼,忍不住叫了一声。
贺兰晏显是未料到取下喜帕如此不易,愕然道:“是孤不好,弄疼纨纨了。”
祈香以为发饰勾住了绸布,拔出发饰,绸布自然也跟着下来,便对着铜镜指指发髻右面疑似祸首的凤鸟衔珠赤金步摇,催道:“拔出来。”
“纨纨且忍一忍。”
谁知步摇的垂珠还缠着鬓边另一支珠钗的花丝,贺兰晏蹙眉屏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步摇、珠钗、喜帕一并取下。
祈香自然是又呼了几回疼。
“还疼么?孤给你揉揉。”
殿下是有点按摩功夫的,祈香舒服得哼哼了两声。
窗外忽然有什么撞在一处的闷响。
祈香吓了一跳。她玩过中式恐怖元素的密室逃脱,突然穿过来住古屋,心里瘆得慌,难免如惊弓之鸟。
贺兰晏神色一僵,想起军中听过的混话,玉白的面庞隐隐透出红晕,眼尾不着痕迹地扫过槅窗,眸光转冷。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蹙拢的眉心舒展开,俯身在祈香耳旁安抚道:“纨纨莫怕,是野猫。”
祈香倒没往歪处想,只惊魂未定地握住了太子的手,“殿下就在床边看书好不好?”
贺兰晏以为她怕猫,心里嫌这杨氏女胆小,嘴上却道:“孤自是陪着纨纨。”
***
净房与卧房隔了几个开间,以一架云母屏风阻断视线。屏风后两只大浴桶,一只贺兰晏才用过,另一只满铺花瓣的,尚且氤氲着热气。
祈香浸在浴桶内,听着风吹动窗纸的声响,还是有些害怕。可她不想叫宫女来,不习惯光溜溜的被人看着。
贺兰晏还在吧?
“殿下?”
“纨纨有事?”
“没事。”
祈香安心了,拿帕子往身上撩水,一面用鼻音哼起小调。
贺兰晏翻开一册书,才看了两行,又听祈香喊:“殿下?”
“……孤在。”
如此几回,贺兰晏起身去了净房外,隔着屏风,来回踱步。
脚步声不间断,祈香果然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