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寿宴终于开始了。
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连屋檐上的琉璃瓦都被映的越发通透。
虽然她们是顶着妃子的头衔,干着宫女的活,该有的体面倒是没落下,太后在受了各府亲眷的贺礼之后,容光焕发,格外开恩,凡是有女儿进宫的,都准许母女并坐一席,除了姚芙几个人,众人无不喜出望外,如归鸟入林,只剩下她一个在原地。
在座的都是人精,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她和姚夫人之间游移。
“宁妃是不是累傻了,再愣着太后该不高兴了!”
丽妃手里紧紧捏着一块桂花糕,往太后的往上看了一眼,好在太后还在和太妃说话,没有注意底下,她着急地直跺脚。
“可不是,母子往日再怎么不合,面上还是要顾全些的,再怎么说,娘家才是靠山。”杨夫人手里不住地给丽妃夹菜,嘴上附和着。
丽妃盯着姚芙,用手比划着,让她赶紧去姚夫人那边坐着。
姚夫人自然注意到了周围看戏的眼神,脸上已经快挂不住了,她想拉下脸招呼姚芙过去,又怕姚芙不顺着台阶下,倒是更没脸面,只能硬着头皮干坐着,心里把姚芙骂了几十遍。
后来,她甚至有些高兴,巴不得姚芙就这么和她做对,她身为母亲,总没有去讨好巴结小辈的理,一会太后责问起来,也是姚芙不占理,在这样的场合都目无尊长的人,看她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快去吧,犯不着拿自己和那样的人赌气。”
“就是,你就当旁边是空气,专心吃饭就是了。”
淑妃和宝林也在身边劝她,宝林推了她一把,然后拉着淑妃朝着一张桌子走去。
别的席都满了,就她还孤零零地站着,她也只能和姚夫人凑一桌了。
“哼,我还以为你有多硬气呢!”
她刚坐下,姚夫人冷哼了一句。
“按规矩,您该喊我一声宁妃娘娘,虽然太后开恩,也不能乱了规矩。”
姚夫人的脸色一僵,充耳不闻地扭过头,和旁边席上的人搭话。
那一席上也是母女两个,姚芙不认识她们,她们却对姚芙很是热情,没说几句,就越过姚夫人,和姚芙搭上了话。
“难怪宁妃娘娘能独得圣宠,今日一见,果然花容月貌。”
姚芙咽下去一口红烧鲤鱼,回了一句客套话:“您过奖了。”
“娘娘就别谦虚了,我们在外面都听说了。”
看她好说话,妇人索性又往她们这一桌靠了靠,往前微微探身,和她套起近乎来:“都快姚夫人藏得太紧,我都不曾见过,我家老爷是工部尚书,这是我的女儿徐婉,现在景阳宫,从小就是个木头疙瘩,以后还要仰仗您多多照应才是,我们一定感激不尽。”
姚夫人坐在中间,却被当成了空气,脸色越来越难看,夹的菜半天也没送进嘴里,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咳咳,太后赏的宴都堵不住徐夫人的嘴,看来是不合您的口味?”
她的一句话,倒是替姚芙解了围,姚芙歉意地看了徐夫人母女一眼,开始埋头认真吃饭。
“您别只顾着说我呀,您自己这不也是一筷子没动吗?”
徐夫人不甘示弱,朝她的碗里瞥了一眼,姚夫人一口气梗在胸口,却又无处发泄,再看看一边吃得正欢的姚芙,狠狠地咬了咬牙,心里打定了主意,夹了一块酱肉在嘴里,慢慢咀嚼。
“这糕点真不错。”那个徐夫人的女儿倒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吃到最后,众人都慢慢放下筷子,她拿起一块蛋糕,冲姚芙示好:“我最喜欢这个,松松软软的,甜而不腻,宁妃你觉得哪种最好?”
“不愧是大家小姐,品起美食头头是道,不像有些人,笨手粗脚的,也就仗着一张脸,吃什么都是糟蹋。”
姚夫人突然的阴阳怪气,把徐家母女两个吓得一愣,徐婉举着蛋糕的手往忘了收回来,半天才呐呐地解释:“姚夫人怕是误会了,这些糕点可都是出自宁妃所在的钟粹宫——”
“那还真有她一份功劳,你们不知道,宁妃娘娘是最会烧火的,怪不得这点心火候都这般好呢,宁妃娘娘的确是功不可没。”她故意把“宁妃娘娘”几个字咬得很重。
徐家母女都被她吓住了,不敢再来搭话。
姚夫人终于痛快地呼了一口气,下巴也往上抬了抬。
宴席被撤了下去,太后仍旧兴致高昂,对每一个宫的厨艺给与了点评和奖赏,最后轮到钟粹宫,直接点名让姚芙上前领赏,说她别出心裁,点心样样新奇、可口,众人也是纷纷附和。
“哀家允诺,只要宁妃为皇家诞下子嗣,无论男女,即擢升为皇贵妃,以示后宫,当以仁孝为本。”
太后话音一落,下面一片哗然,有惊讶的,有羡慕的……唯有姚夫人,仍旧直挺挺地坐着,脸板的和台阶上的大理石似的。
“看来宁妃娘娘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