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折起放入信封交给香雪。此前父亲着人送了不少年礼来京,这几日大伯母林氏会陆续回些礼过去,只等明早这信就能随府中去的东西一并寄出。
何念没有在书房久留,脸被昨夜的风吹破了,沐浴后整张脸就红通通的发热,阮嬷嬷等她折好信,便将她拉回内室,给她抹养脸的香膏。烛台的灯就在镜前,望着镜子里那个自小看到大的人儿,阮嬷嬷安抚般道:“姑娘放心,有大夫人在,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荔枝的。”
“但愿吧。”
阮嬷嬷心中微诧,不知道是不是经了昨夜的缘故,她总觉得姑娘哪里不一样了。
*
翌日,天还蒙蒙亮,何念便起身洗漱。
昨夜临睡前,阮嬷嬷就提醒她,今儿是要去老夫人那请安的日子。
府上老夫人不要小辈们每日晨昏请安,但隔个几天总要在老夫人跟前现个身。
而她有两天没去了。
香雪捧干净帕子站在边上,香凝拿暖壶往脸盆倒热水时,外头依稀传来说话声。
刚用帕子浸润了脸,里屋垂着的灰白长毛毡子就被人掀开,进来个穿着玫瑰红碎花薄袄的丫鬟。丫鬟手中托着只檀香木盒,与何念屈身行礼,“七小姐,家中昨日传来急信,催促我家姑娘速回霄陵。她今日就要动身了,特让奴婢给您送此前说好的香囊。”
丫鬟打开了檀香木盒,里面放着一只被香料撑地鼓圆的翡翠蓝锦囊。
待擦干脸上的水珠,何念才想起这丫鬟名作翠果。
她是表姐王琳琅的贴身侍女。
王琳琅的祖父是何老夫人的兄长,曾作先帝太傅,后来任霄陵太守。王老太守去世后,先帝命王老太守幼子,即王琳琅之父继任太守之职。早年王老太守与何老夫人兄妹情深,便是故去后,王家与何家依旧来往密切。
王琳琅生母去世那年,她才十一二岁。王太守公务繁忙,无暇顾及这个女儿,府上又无适龄的长辈,何老夫人便做主让她来京城小住。后来王太守另娶,王琳琅也没回霄陵久居,倒是在何府一住就是五六年。
记忆中的王琳琅是个娇憨活泼的姑娘,她在何府中亦有单独的院落,只是因为她与老夫人投缘,所以她平日总是歇在老夫人的暖阁中。
王琳琅可人可亲,府里其他姑娘都欢喜与她笑闹。
何念却想到今年年初六的晚上,王琳琅伏在园子里的假山上垂泪。原来住在京城的这些年,霄陵家中来过好几拨人要接她回去了,继母还给她说了好几门亲。虽然那些亲事最后都推了,但王琳琅总担忧年纪渐长,恐怕她还是离开何府回霄陵去。少女说着这些,呜呜呜哭个不休。
在落云县的家中,何念没有姐妹,只有一两个好友。大抵是年纪小,只顾着玩,相处时并没有说过这些,也没有认真想过离家成婚代表着什么,所以应对起来就有些无措,最多只能给她递条擦泪的帕子,如哄哭闹的小孩儿那样拍着她的后背。
说完那些心事,哭地微颤的表姐最后无力地靠在她的肩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
昨日翠果来过枫桥轩几回,但何念至晚才回来,所以还不知道王琳琅突然要回去的事。
王琳琅的女红出色,听闻前两年京中春日宴有办女红赛事,她送上的女红作品中,有幅锦鲤绕荷图,锦鲤灵动栩栩如生,明昭长公主观之大悦,特别奖赏了她。京城各家姑娘们互相往来,跟王琳琅交好的不少,少不得求她绣些锦鲤相送。只是绣锦鲤颇费时,王琳琅很少答应,最多是绣些花花草草的锦囊送人。
眼下翠果给她送的香囊,却是三两只鲤鱼绕青荷的图案。
看着这只香囊,何念忽然想起书房墙上挂的那幅山水画。
那是与王琳琅说好,到了离别时互相交换才特别画的。
她送绣样,她就送画。
此前想着会尽早回落云县,所以她早就画好挂着了,却没想到王琳琅会先离开京城。
上一世她失踪,自然便无从交换礼物了。
接过那只木盒,何念去书房拿画前,让阮嬷嬷给翠果打赏了一片半两的小金叶。
翠果道谢,笑着收下了打赏。
将画放入筒中封好后,翠果与何念主仆几人一道从枫桥轩出来。
王琳琅还在老夫人的院中,她今日先行,由下人们继续收拾行装,在后头跟上。
白日的风小些,何念一袭天青色襦裙,外披白狐狸毛披风,大步疾行。
风扬起了她的披风下摆,翠果愈发跟紧了些。
从枫桥轩到老夫人的茂荣阁,往常慢行原需要一刻钟,这次却快了一半不止。
还没进老夫人的院子,翠果就听到一阵说话声。
守院门的嬷嬷见到何念,往里头喊了声七小姐来了,便亲自引着她进去,给她起帘子。
跨门进屋,隔着面屏风,何念只看到里头晃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