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被黄飞兄弟送去宸王府后,阮嬷嬷便催促何念回去:“姑娘总是这般早出晚归,不合礼数。”
何念喝了口热茶:“每日出门前,香雪都去大伯母那报备过,她是允的。”
“大夫人是好说话,”阮嬷嬷叹气,“这到底不是自家,不能过于自在了……”
阮嬷嬷平日无事,就烦忧这些。
“嬷嬷想回落云县吧,实在想念,你可以先回去。”
阮嬷嬷变了脸色,摆手:“这如何说得,老奴哪都不去。姑娘在哪,老奴就在哪。”
正说着,门房的阿丫站在外头传话,说朱管事来了。
黄力兄弟去宸王府,顺道稍话让朱管事来一趟。
二房产业的五个管事中,朱管事朱茂是资历最老的。这次七小姐来京,几乎将这些年的账目翻了个遍,其中的坏账错账她都要一一过问清楚,朱管事不敢随便应对,每次都是逢召必到,这次也不例外。
何念让他十日内落实在长乐街开成衣铺子的事,场地、租金、装饰、伙计、货物……正好二房在百货坊经营有两家成衣铺子,已开张多年,经营得还算不错,朱管事很熟悉这些安排。
何念继续喝茶:“铺子的事了了,还要劳烦朱管事去趟霄陵。”
朱茂微惊:“姑娘这是要在霄陵开铺子?不过那里人生地不熟……”要想经营地好,需要多花点时间。
“不是开铺子,”何念道,“我要管事出面采买一味药,按寻常药商的收入价,有多少收多少。边收入,边在城外租几间宽敞干净的大宅子放着。”
买药材,为何要千里迢迢去霄陵买?朱茂不解:“姑娘是听到风声不成?什么药这么金贵要屯着?”
生意经营,本来就是利用消息,地域等便利倒来倒卖,赚取差价。二房的产业不少,此前朱茂也倒卖过香料布料等,却很少涉及药材。
朱茂想着何念要屯药材,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
何念说:“早赤根。”
这东西!朱茂“嗨”了声,“姑娘怕是听错了,早赤根就跟路边野草一般到处可见,倒不必霄陵的。况且这早赤根屯多了,只怕不好卖,平常百姓家路边拔些就有,都不用买。”
特地去霄陵买早赤根屯着,那与屯杂草无异,赔钱赔精力,被人知道了还要取笑。
何念没有笑:“别地的早赤根都不行,必须要霄陵大巴子山周围山头的早赤根。”
她道:“我一定要买。”
若是按许戡所说,那今年入秋后,大宁朝的疫病就要开始了。这是风疫,疫病连着几年,最先是从汜水河的中下游出现病患,不明地发热无力咳嗽,严重的一直高烧不醒。
周泽老先生动身去诊治,后来发现早赤根对风疫有奇效,尤其是霄陵当地山上的早赤根效果最好。霄陵多山,大巴子山周围都是药山,山上的村寨住的多是药农。早赤根是药,亦是野草,原本低廉的早赤根变得热销,当地一些药商大量收取早赤根,为此还大打出手。可比起抢买早赤根更可怕的,是当年霄陵的山火。
突如其来的一场火延绵不绝,难消难灭,在霄陵断断续续连烧月余,山中烟气弥漫,火光缭绕,霄陵彻底沦为人间炼狱,哀嚎不断,死伤者众。那些闻名而来的外地药商不敢进霄陵了,收不到早赤根,原先收了药的药商与官府勾结,趁机抬价,使得疫病区买药困难,百姓怨声载道。
四五年后,疫病平息,京中才有人提议重查霄陵山火一事。
这一查,还真查出问题。
霄陵一带的山火并不是什么秋冬日惊雷引起的燃烧落叶,而是一帮药商有意为之。放火烧山,就是不想其他药商买到当地早赤根。
他们没想后果。
一出放火烧山的戏码,致人丧命,多少药农无家可归。
青山药山不再,怨魂白骨长存。
疫病是天灾,放火是人祸。
如此,不如就让人都知道朱茂买了当地的早赤根。
何念从袖袋里拿出银票给他:“钱不够,就传信给我,我会再想办法。”
那沓银票看着有点分量。
“姑娘诶,”朱茂都被她弄糊涂了,“姑娘能不能给我先透个底,花那么多钱买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他可不敢拿钱,“姑娘别怪小人多嘴,我实在是担心这东西收了来,姑娘的钱打水漂,我也不好跟二爷交代……”
他怕她被什么人唬了骗了,白白浪费钱。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哭起来,那就不好了。
“钱财都是身外物,你只管办这桩事,不要多问。”
主子固执,朱茂头疼,“我怕是件傻事……”
“那你便认真办这桩傻事,”何念晃了晃手中的银票,“这都是我攒的,没有从父亲的公账上走。朱管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记着你的好。办成此事,就算是亏光赔本,我都不怨。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