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江明达产生误会。
江瑷对什么都不在乎。考试时,试卷不遮不挡,前后左右的同学,想偷偷瞄几分的,只要你视力好,胆子大,随便抄。班里原来的第一名是来自隔壁镇的宋高峰,敏感又傲气。挨着他坐的同学,想抄几个选择题,保证能考两位数,考前求半天,他摆足了架子才答应。到考试时,故意拿错误答案给人家抄,害对方考个零蛋。
所以在差生眼里,江瑷相当于普度众生的救世主。
这一次,她不仅解了江明达的围,也帮全班同学减轻了罪——因为主谋身份特殊,不能用重刑,刘霸王只罚他们晚自习延长20分钟。
过去犯点事,动不动就得去操场上跑二十圈。寒冬腊月的,露着的地方冻,捂着的地方热,这滋味,贼难受。对这帮差生来说,上晚自习是坐牢,但天天坐,坐麻木了,多坐20分钟而已,这样的惩罚,不痛不痒。
江瑷小学跳过级,比一般的同学小两岁,但在同学们眼里,她的形象特别高大。她不会说方言,总是睡觉,看起来是班级边缘人物,可有好几次,在“危难”时刻,她凭口才和老师们对她的特别宠爱,帮大家解围或争取权益。
再烂的班,也会有一两个“上进”的好学生,梁晚娟就是其一。她的成绩处在上游,江瑷没来之前,她一直是女生第一,江瑷来了,她那点小光芒,完全被掩盖。
学习委员的位置被占了,江瑷蹲在这个坑上,但什么活都不干。最最气人的是老师单独见梁晚娟时,总忍不住提一句半句:你英语成绩上不来,多向江瑷请教吧。她物理不行,物理老师老拉她训话,认为她是没下苦功夫。她辩解:女孩子学数理化,天生要差一些。老师听后,更不高兴了,说:“同样是女生,江瑷能拿满分,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梁晚娟当然知道“演奏会”领头羊是江明达,她心里不痛快,因为爱打小报告,已经不受待见,不敢再得罪全班同学。她为了报复,就编闲话说江明达和江瑷怎么怎么的,说两人上课亲嘴,说得有鼻子有眼:我亲眼看见的!
江瑷继续当睡神,江明达以为她是委屈又伤心,恨梁晚娟恨得咬牙,趁午饭时间教室没多少人,拿英语书一卷,追着梁晚娟抽打。
梁晚娟跑出去告状,老师来了,很公道地先审再判。
全程在场的江瑷一脸迷茫,问:“啊?梁晚娟,他为什么要打你?”
梁晚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江明达一脸无辜,附和道:“对啊,老师,我又没神经病,干嘛打女同学。我和桥洞……乔东安才吃完饭回来呢。”
桥洞眼举起了湿漉漉的饭盆,用勺敲出清脆的响。
这些人合伙!
梁晚娟气得跺脚,指着江明达的桌子说:“他拿英语书卷起来打我,证据就在那呢!”
上午最后一节是英语课,江明达用的就是这本大书,她记得清清楚楚。书完全卷成管,被用力攥着,肯定还留有痕迹。
老师掀开那半块板,当即就皱眉后仰。
江明达挠挠头,主动把那一堆垃圾捞出来扔了。别的高三生桌子里塞满了练习册和试卷,桌上还有两摞堆得高高的书。他老人家,桌上空的,桌子里约等于空的,除了垃圾一样的试卷渣子,一共只找出来两本书。
化学书还好,数学书封面只剩了最里面一道边,下面卷角厉害。至于大本的英语书,连渣渣都没有。
梁晚娟急得扒开老师,亲自翻找。
值午班的老师,是其他年级的,不了解他们。他见人证物证都没找到,这女生又特别没礼貌,于是认定她诬告,板着脸教训了她几句,走了。
梁晚娟气哭了,江瑷当着她的面站起来,把屁股底下压得平平的英语书拿起来,堆在面前的书塔上——有大棉袄遮挡,谁会注意到它?
江明达的其它书,都还健在,就堆在江瑷桌上。她的课桌里,只有一个文具盒和水壶,其它东西都堆在桌子的前半部分。因为她从不买练习册,只有课本,怕高度不够,又借了同桌的,为的就是建起堡垒,上课睡觉不扎老师的眼。
反正她听不听课都会写题,老师就假装不知道。
江瑷眼里凉薄的自己,和大家眼里的她,完全不是一码事。她越说没那回事,江明达就越觉得她高尚——不求回报地付出,还一直劝自己不要放心上,太感人了!
“再买几杯奶茶吧?”
“不要!”
江明达四下打量,意图再找点什么孝敬一下圆哥。
冬天的夜风,凉得像刮刀。
江瑷记恨他说自己胖,吆喝他:“站前面来点,挡好了。”
“哦。”
江明达老老实实站前面给圆哥挡寒风,生怕遮不严实,还把外套解开,往两边拉到最大。
越体贴越错。
江瑷怀疑他在隐射自己身型庞大,并上两根手指,以指为刃,“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