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都没开口。
“我相信几位都收到了类似的画,不知各位对那位妖鬼画师有何看法。”
雪流苏:“疯子。”
“鬼怪?”凌婳未曾见过这个所谓的“妖鬼画师”,信口胡谄道。
段衡:“像是一位故人。”
“阁下指得是今天台上的任远道任道长吗?”
“你怎么知道。”段衡疑惑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那个疯子送画的时候你也在场?”雪流苏后知后觉,附和得不合时宜,让陆九龄陷入了先回答哪个人的漩涡。
“抓你来的那个人,是我表弟,我表弟身边有我的人。”
“这样啊。”雪流苏了然道。
“至于段公子的问题……我想一会儿再回答。”
段衡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试图缓解被称呼“公子”给他带来的巨大震撼与羞耻,镇定道:“好。”
凌婳脑海中缓缓出现道长的形象,愈发觉得这个人不可捉摸,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道长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画一共有九幅,黑白再加上红橙黄绿青蓝紫,红色的在凌姑娘手里,橙色的在南宫岁暮手上,黄色的在你那儿。”陆九龄的对面就是雪流苏,视线平齐,故此没有指代。
“绿色的在我那儿,青色在我姐姐手里,蓝色的我表弟拿着,紫色的在怡红快绿楼的掌柜东方晴雨手上。”
陆九龄转向段衡:“白色的你拿着,至于那幅最早流传出来的黑色墨画,在你们家少爷——萧错手上。”
“朱雀楼号称天下第一楼,果然名不虚传,情报流通当世第一。”雪流苏拍手赞叹,同时也解了凌婳和段衡的部分疑惑。
“这画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凌婳徐徐展开画轴,突然想起刚才白云鹤所说的“表哥”二字,若有所思。
“闻说段公子对星象占卜颇有研究,可否算一卦予我?”
段衡没想过陆九龄连这个都清楚,一时之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照“相书”上说——段衡平生从未看过什么“相书”,面相凶恶也有大善之人,长得更美也难掩蛇蝎心肠,他走南闯北这三年,算命全凭直觉。
他对陆九龄印象还算不错,富家公子,温文尔雅,很像三年前他送萧错往赴江湖时,长街雨巷的那个白衣少年。
只是陆九龄脸色苍白,有一种病弱气,总感觉他活不长了似的,一看气血就不怎么调和。
“好啊,算什么。”段衡痛快答应。
“就算这幅绿色的画,也好由你来告诉大家这些画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凌婳的眉头皱了一下,“由你来告诉”,这岂不是说陆九龄其实什么都知道?若非聪明绝顶,那便是说他与始作俑者交情匪浅。
陆公子和道长是否早已相识呢?都这么神神秘秘,不可捉摸。
有细碎的吱吱声响起,那是老鼠在挖洞。
沙沙——
有一只大老鼠从他们身边窜过,段衡格外惊讶,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些人都是些养摩处优的贵人,他们居然都毫无反应。
他如果出声提醒,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些。他只好默默把手探向腰间——腰带上缝了一个小布包,也没什么花纹,就是普通的土布,隐隐能看见不整齐的缝线,段衡从中拿出一个“文龟壳”,三枚铜钱。
段衡发现自己拥有这种天赋很早,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所有关于人的预感,总是很灵,他觉得一个人要遭殃,那个人总是很快不幸,他觉得一个人要富贵,那个人不久就会发达。
他这套器具还是当年在普照寺的那个时候,有个老乞丐送的。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龟壳吐出三枚铜钱,段衡只觉一股精气汇聚丹田,上窜百会,下行足心,上达天听,下及冥府,诸天星辰在他眼中。
右手颤抖着,缓缓按至桌上,三枚铜钱随之停转,摇晃着而后渐渐平稳。
“天……玑。”
“禄……”
存星君。
段衡丹田之中精气流窜,视物逐渐模糊,晕了过去。
很不巧,他就这么晕在了凌婳的怀里,还磕到了她的肚子。
有些疼,不过还能忍。她双腿放平舒展,找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
纵然这个孩子的存在帮了她许多,但……她始终对不求回报的帮助心存芥蒂。
她并不相信那个叫任重的。甚至于易水剑中飞出的凤凰,她也并不以为那是祥瑞,那更像是一种诅咒,就像荆轲再也回不到易水,而她也再也找不回当年屡屡为弱者打抱不平的那颗少年心。
这个孩子——流了最好。
“表弟,表弟。”雪流苏焦急地起身,去看
段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