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只是“天机”不可泄露罢了。”
“没事?什么叫没事?我告诉你陆九龄,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本姑娘不信,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菡萏山庄与你朱雀楼势不两立!”
雪流苏把段衡揽进怀里,艰难地架起来,凌婳见状搭了把手,起身扶住段衡另一只臂膀。
“对了,还有那个什么,妖鬼画师,蓬莱的道长,还有那只死凤凰,装神弄鬼,混淆视听,活得不耐烦了,我迟早查清楚——告诉你那个劳什子表弟,本人撤回对段衡的一切指控,始乱终弃的另有他人,请他明查。”雪流苏提高了声音。
这监牢终于又冷冷清清,只有清冷的月光还愿意照着他。木桌上的一截短蜡终于跳了跳,挤出了它带给黑夜的最后一丝光明,终于油尽灯枯。
陆九龄终于可以放心的吐出一口血来,他把嘴角的血迹舔干净,环顾四周,歪了歪头。
这个监牢四四方方,很像自由的模样,最适合死。
云鹤,我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这么选择,别惊讶,也别难过。
天玑星倏尔黯淡了许多。
绿色的画变换着图形,那是一大片森林,里面长着各种奇怪植物,行走着许多直立行走的动物,他们都很绿,因为照耀着他们的星星是绿色的,那是一片萤光森林。
陆流萤从晕厥中醒来,揉了揉发昏的头。
“小姐,你醒了。”
“那个吊死的怎么样了?叫什么?他的家人都到了吗?”
“管家查了府上所有下人,一个没缺,借宿此处的客人那也也没什么异常,表少爷来过,他说……没有人死。后来他就出门跟人喝酒去了。”
“这个混帐东西,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他真以为他长了双阴阳眼,什么都知道?反了他了,九龄呢,他的毒排完了吗?让他去把白云鹤给我拽回来。”白静水推门进来。
“九龄没在你这吗?他不在房间,我以为他来看你了。”
“他不在,他就算要守,也应该去守着娘你,他没在爹的密室调养吗?”陆流萤惊讶道。陆九龄自小身中奇毒,药石无医,全凭内力调养,才勉强吊着一条命,他从小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没道理突然找不着人的。
“还不快通知管家去找。”白静水晲了小丫头一眼。
“是。”
鸡笼山,普济禅师庙。凌婳和雪流苏架着人走了一夜的路,才勉强从繁华的金陵城赶到郊外,饥肠辘辘,筋疲力尽,想吃东西。不巧隐隐有尸臭之味飘远而至,叫凌婳恶心欲吐,她们终于不得不停下脚步,坐下休息。
山下是刑场,犯人被处决后,便被随意丢弃,久而久之,就成了个万人坑。
“尸山血海快活林,妖僧魔寺腐肉坑?那庙门前怎么贴了副这个对子,有人来供奉吗?怪渗人的。”凌婳接过雪流苏递过的一个饼子,边咬边吃。
“多应景啊,你不觉得吗?”
应景?
凌婳终于打算捋捋自己打结的脑筋,她对江湖武林的事不怎么了解,为期三月的道听途说,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武当,少林,剑阁,五岳剑派,昆仑,青城,丐帮,魔教——光明会……这些是规模比较大的,很有很多小门派聚在自己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天一神教”与之相抗,随着汉人南迁,经济中心南移,中原武林式微,这其中的少林与五岳剑派的威望便也大不如前。
菡菡山庄?
面前这人,养尊处优,想也是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该是乘香车宝马,有丫鬟婆子一路护送才是,纵然根骨奇佳,少年英杰,又怎么能抵得过内功深厚的老江湖呢?她的家里人又怎么能放心?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未闻姑娘名姓?”凌婳在尽心尽力地帮了她一个晚上之后,才终于想起了这茬。
“雪,雪流苏。”
凌婳嘴角扬起,神色明媚地仿若春水潋滟折射的光彩:“我说见你怎么有种熟悉感,原来曾经有过一面一缘。”
雪流苏愣了一会儿,也很惊讶:“一面一缘?什么时候?在哪儿?”
“杭州,西湖,苏公堤,那日娘亲带我去哪儿赏景,可惜天公不作美,雨飘起来,我借过你一把伞。”
“哦,那你娘亲他们还好吗?那把伞,它坏了,我大概是还不了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得不说,纵然她不怎么相信任重,但那个人给凌婳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她粗浅地认为任重口才天下第一。她的“伯乐”给她一顿好夸,把她夸得天下有,地下无,把她这只“鸭子”硬硬生包装成了“凤凰”。
果然,“谗言”实在顺耳。
凌婳此人,素来不愿违逆本心,否则她也不会让自己混得这么惨。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把“哪管不开提哪壶”这几个字送给了雪流苏,像同好友打闹一般地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