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走到不远的吸烟室。
栾嘉树关上门,低声说:“现在的医院不都是无烟区么,贴心,还给弄了吸烟室。”
栾家成递他烟,栾嘉树随手接过。
栾家成垂下眼含了一支在嘴里,一边点火一边吸了一口,然后把火机丢给栾嘉树。
栾嘉树开合了两下,没有点。
栾家成声音低哑,他淡淡道:“家人在抢救,不得要抽根烟放松放松。”
栾嘉树听了有点想笑,但是到底没笑出来,他感觉栾家成也没在跟他说笑话。
何况栾家成现在精神紧绷,他不是他,栾家成是儿子,栾嘉树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逆子。
栾家成低着头又抽了两口烟,忽然道:“你女朋友那边,要不要安排个车去接?”
栾嘉树摸着手里的烟,他盯着栾家成笑了笑,嗓音轻缓,他说:“行啊,麻烦大哥了。”
栾家成点点头,他说:“你电话里跟她讲一下。”
栾嘉树摸出手机,没电,他朝着栾家成晃了晃,他笑道:“没事,我报你电话号码,你打她就行。”
栾家成微微一愣,若有所觉,抬眼看他。
栾嘉树眼角微微弯起,眼神却冷淡,他说:“她叫元小瑕,大哥你听说过吗?”
***
元小瑕将覃意文丢在机场,连句再见都奉欠,覃意文在灯火夜色里同她挥手告别,如果他的脸色可以不那么糟糕,那么元小瑕或许更会相信一点他口中的谢谢。
司机师傅掉头转出机场,元小瑕捏住手机。
司机接到了电话,对面显然在问元小瑕的事情,她察觉到司机隔着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司机说:“是,还没有,对,刚刚送了一位覃先生去机场,是的,好的,我问一下。”
司机问元小瑕:“元小姐,栾家成栾总让我代问您,您是否还是希望早点回到住的地方,或者还是去一下医院接一下栾嘉树先生?”
元小瑕微微一愣,她说:“哦,那麻烦去一趟医院。”
司机回答了对面的人,他回答完毕之后很快挂了电话,然后对元小瑕说:“那元小姐,我们就先去医院了。”
元小瑕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方才电话里那位栾家成先生在提过因为父亲急症,所以一家人都在医院。
元小瑕犹豫地捏了捏手,如果顾英女士也在,那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眼下的这个情况。
但是栾嘉树看上去实在坦荡,弄的元小瑕这份心虚显得很上不得台面,于是只好努力收拾心情。
等到司机再从机场绕回医院,时间已将近九点半,本来停住的雨淅淅沥沥又落,元小瑕在医院急诊门口下车,细密潮润的雨水随着夜风吹到她脸上,她撑开司机递给她的黑色的伞。
鲜红的灯牌大字和白色的路灯一起倒映在积水的地面,元小瑕看到有人朝着她走过来。
男人头发微湿,钻进她的伞底,元小瑕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悄声问:“你爸爸怎么样了?”
栾嘉树在靠近元小瑕的当下才察觉到自己的体温和心跳,他伸手环抱住面前的女人,试图让她带走他的噩梦。
元小瑕只以为他因为父亲的突然急病的原因,她一向知道家人的分量,于是不免温柔怜惜又耐心地陪着他拥抱了好一会儿。
栾嘉树从汹涌滔天的恶意中喘息过来,他试图埋进女人的身体。
元小瑕察觉到栾嘉树的身体正在毫无所知地微微颤抖,她又问了一句:“怎么了?很严重?”
但是栾嘉树回答她说:“没事,他还能活。”
元小瑕敏锐察觉到栾嘉树的异常,他话语冷淡刻薄,同他往常太不一样。
或许,她想,栾嘉树和他的父亲关系并不和睦。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感情深厚的儿子会在父亲急病时能说出来的话。
然而栾嘉树没有过多解释,他松开了元小瑕,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要不要见一下他的大哥和嫂子。
元小瑕说:“……我想,今天这个场合是不是不太合适?”
栾嘉树倒是很干脆,他说:“行,那我们走吧。”
元小瑕说:“……啊?”
她侧过头往他身后看去,隐约还能看到两个身影背光站在门口。
男人显得高挑欣长,女人则被光线勾勒出极曼妙的曲线,元小瑕甚至还看到她举起手,朝着他们的方向微微挥了挥手。
元小瑕刚收回目光,人已经被栾嘉树搂着肩往外走。
元小瑕问他:“不坐你哥的车了?”
栾嘉树讲:“不坐了,我带你坐公交。”
元小瑕十分捧场:“哇,好哦。”
男人女人共撑一把伞,姿态亲昵地往医院走去,夜色和如雾的雨水渐渐吞没两人的身影。
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