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元小瑕的人生在她的弟弟妹妹看来太过惨淡无光,她也不过是一个长着漂亮脸蛋脑子空空的女人——她的确读书太少,也不太喜欢总结人生感悟,所以在元宗明和元红梅的认知下,元小瑕的人生看似花团锦簇,其实乏味空洞。
元红梅在节前给元小瑕寄来了一套法语书作礼物,附信讲她最近在自学法语,颇有心得,这一套书不错,元小瑕抽空也可以看看。
元小瑕拆封之后努力花时间去看,最终抵不过漫山遍野侵袭的睡意,每每看不到半个钟头就要睡过去。
元宗明则是贺卡加月饼,毫无新意,看上去十分不走心。
他讲说:“姐,我把你找男朋友这个事儿在爸妈面前透露了点风声,放心,没提小白脸这事儿,没吓着他们,他们现在就是担心你,怕你把覃家惹着急,你看,要不什么时候抽空我们家里人一起吃个饭?”
元小瑕不耐烦听他父母碎碎念,他们是能嘴巴里说出要多给覃永丰守几年寡这种话的人,真要回去吃这一顿饭,元小瑕能怄上半年。
元小瑕大概也知道元宗明在担心什么。
他就是害怕她人财两空,怕她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迷昏了头。
担忧不无道理,元小瑕最近的确要被栾嘉树的甜言蜜语搞到头晕,恐怕离人财两空也不远了。
*
栾嘉树在中秋前后回医院复诊,他约见的医生是海归博士、业界大拿,开口就是讲鸟语。
元小瑕一到S市心情就不好,自己板着一张脸坐在诊室外的沙发上玩手机。
年轻漂亮的护士妹妹端来了咖啡,元小瑕一口没动。
临走时那个讲鸟语的医生同她打招呼,腼腆着一张老脸对她讲中文:“元老师,能不能麻烦您签个名,我的妻子是您的多年粉丝。”
那个医生看上去五十出头年纪,但是拿出来的妻子的照片年轻的看上去不到三十。
元小瑕冷着脸瞄了一眼那个医生,接过笔签了名。
回去路上元小瑕一直沉默。
栾嘉树倒是很轻松地笑,他问她:“怎么了?”
说真的,元小瑕看上去像是一只马上要爆炸的河豚。
元小瑕实话实说:“没什么,就是看到了那个医生的妻子,真是年轻漂亮。”
栾嘉树笑了一下:“是么。”
语气淡淡的,像是不怎么感兴趣。
元小瑕说:“还真是无论几岁的男人都喜欢二十岁的姑娘。”
栾嘉树感受到了这一场谈话恐怕要祸及自己,立马撇清:“我就不一样了,我只喜欢元小瑕。”
元小瑕说:“别啊,当年你被绑那会儿看的电影里要是出来的是个六十岁的婆婆——”
栾嘉树说:“是元小瑕吗?”
元小瑕看到了车窗倒映的自己那张还算年轻貌美的脸,她说:“应该不是。”
栾嘉树于是笑了笑:“不是元小瑕,我当时就痛晕过去了。”
元小瑕讲:“原来我是止痛针哦。”
栾嘉树说:“是违禁药品吧。”
元小瑕翻了个白眼:“行了,知道你以前一个人在英美玩的很大了。”
栾嘉树笑了两声。
元小瑕心底里清楚栾嘉树这个人其实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为人底线,他也并不以此来彰显什么,只是自持于此,作为他为人处事中的一些章法源头。
他脑筋其实十分固执,元小瑕偶尔会不理解于他对她爱意的由来,可是性格固执的人接手不了她的寻根问底,拒绝向她透露心声,元小瑕过了热衷于和爱人吵嘴的年纪,最终哂笑着放弃。
男人喜欢二十岁的姑娘是人性的本质,元小瑕认可自己也是俗人,她也喜欢二十岁的小伙子。
只不过不公平的是现实里大多数男人可以做到五十岁讨到二十岁的姑娘当老婆,但是五十岁的婆婆想搞二十岁的小老公却可以成为社会新闻。
归根结底还是女人不够赚钱啊。
社会资源就那么点——获取社会资源的渠道也就那么点——古往今来这点渠道一直不在女人手里——现在你女人想要站起来分一杯羹。
——拜托,这必然是一场革命,而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
元小瑕偶尔那么想想也觉得无奈,何况她其实也没有那个资格对此多去解读什么,她是活在别人口中的拜金女,也是一个在豪门婚姻里浮浮沉沉的老女人。
她的脑子里可以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盛大的战役,可落定到现实里,她也不过是只能拿出她从男人手里搞过来的臭钱,然后投给贫困地区的小女生,作为她们人生旅途里的一点微薄的启动资金。
能活成元红梅那样的姑娘也好。
钢筋铁骨固然伤人但是不伤己,人生嘛,也不必非要事事周全到如意。
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彻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