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着苏轶打着赤脚走路的样子,有些好笑,但她还是摇头拒绝了,这条路不仅坑多,小石子也多,光脚走回去,脚要磨破的。南笙默了默,把脚下的高跟鞋脱下了给苏轶说道:“帮我把鞋跟给弄掉吧。”
苏轶说好。
西装革履的体面男人蹲在路边帮她敲鞋跟,丝毫不显狼狈,翻转的衬衫袖口下是鼓动着青筋的手臂,皮肤白皙,指节修长,优雅仿佛是刻画进骨子里了,不管做什么都显得这么…好看。
苏轶提着一双去了鞋跟的高跟鞋走到南笙旁放在她脚边,男人板正的发型有些凌乱了,有几缕正正耷在眉梢处,抬眼瞧她时,那一汪仿佛嵌了星辰般的眼眸摄人心魂,南笙忍不住心跳加速,不敢多看,忙撇开视线。
苏轶从口袋了掏出了一块方格帕子,他示意南笙把脚抬起,然后用帕子帮她把刚才赤脚站在地上时粘上的细沙和泥土轻轻拂去。
南笙要拒绝,说不用的。
只是这人不听,这般亲昵的举动撩得南笙又再一次脸红耳赤,心如擂鼓。
帮着南笙穿好鞋后,这人又顺势要拉南笙的手,南笙把手藏在身后,一脸警示地看着他:“你又想干嘛。”
苏轶笑了笑:“这鞋跟就算敲掉了,走起来也不舒服的,我怕你又摔了。”看着南笙还是迟迟不肯把手伸出来,不由噗嗤一笑,略带怀疑地说:“难道你在嫌弃你自己?”
南笙看苏轶晃了晃刚才为她擦过脚的手,南笙气噎了一下,手伸出重重拍在苏轶伸过来的手上,苏轶顺势握紧。
两个人走得很慢,莹莹的月色为漆黑的夜空添上一丝朦胧,而路灯下的人影也被拉得长长的,时不时踉跄地撞在一起。
南笙走累了,脚也疼,可是酒店的踪影依旧没有出现在眼前。
南笙可后悔了,干嘛说要下车走回去呢。
身旁的人却突然蹲了下来,说:“上来吧,我背你。”
南笙犹豫,这么远的路呢,所以就算脚疼得不行了,她还是拒绝:“这么远的路呢。”
苏轶气笑:“你是觉得我连背你回去的这点力气也没有吗?上来吧,等我背累,再放你下来。”
既然这么说,南笙也不矫情了。
夜已深,寂静的马路上唯有与他们路灯相伴,连车子都鲜少,更别说人了。
南笙看到苏轶鬓边都开始冒汗了,细密的汗珠汇成一股,一股的,在即将流下去时,南笙也没个手帕什么的,只能用衣袖给他擦了,还是他自己的衣服袖子。
南笙问他:“累不累,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一段吧。”
南笙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听见了他的笑声,从胸腔深处传过来的,形成震动,连带着让她也似乎感觉颤了颤,沉稳的嗓音有种温柔安抚的力量,他说:“不累,这条路还可以再长一点的。”
南笙失笑,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这个人是个愣青头,这么些年都过去了,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结局了,回来干嘛呢?把她一向安安稳稳的生活搅得跌宕起伏的,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回想起了过去,彷徨着未来,南笙心里像是有几千根乱麻纠缠在一起,气结,干脆后来一路都不跟他说话了。
等回到酒店大门后,南笙让苏轶快放她下来。
然后抬眼看那个说自己不累的人,现在早已是汗流浃背,形容狼狈了。南笙心情有些复杂,既生气也内疚,说要下车的是她,最后却是他受累。初秋的晚风已微凉,南笙赶紧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了他:“衣服披上吧,出了汗最怕被风扑了,赶紧回去洗澡休息,刚刚谢谢你了,背了我这么长一段路。”
苏轶却说不要紧,脚步也定着没动,微风缓缓地吹拂着很是舒服。
默了默后,他突然问:“我们的约定应算是结束了,等明天回去后,除了同事身份,我…还能有其他身份吗?”
苏轶问得突然,也问得隐晦,但南笙却听懂了,压抑着突然又扑通狂跳起来的心绪。南笙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他:“我...再考虑考虑。”
苏轶听出了她的犹豫,一堵心墙的土崩瓦解,也许就是从这丝犹豫开始的,他很满意这个答案。想伸手替她理理被晚风吹乱的头发,她却躲了,仿佛有些嫌弃的表情,苏轶挑眉一笑,瞬间明了,心情很是愉悦地说:“回去吧,你也好好休息,明天还要飞回H市呢。”
南笙被他盯得脸热,拖拉着断了鞋跟的高跟鞋,快步往电梯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