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孟嫒说的话,俞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目瞪欲裂。而当俞黎望见孟嫒清冷的眉眼中透出的决绝之意,俞黎霎时间明白,孟嫒根本不是因为楚淮而责罚他。
孟嫒最终的目的是要收回他的兵权,孟嫒早就想这样做了,这是一些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今俞黎以下犯上,犯了大不敬之罪,恰好给了孟嫒一个完美的借口,孟嫒终于可以收回他手里的兵权,让俞黎这么个不稳定的因素有了终归的结果。
亭中,孟嫒垂着眉眼,并不去看俞黎面上神情如何。
直到最后俞黎负气离开,他也真的生出恼火,冷冰冰落下一句:“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安安心心掌控朝政了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拿着手里权势,杀尽那些反抗她的人,如今朝堂上,哪里容得下她的位置?
俞黎愠怒的同时,心也在滴血,这么多年过去了,俞黎当然知道他是孟嫒身边的一条狗,但是他从未想过,一旦他毫无用处,孟嫒会将他一脚踢开。
……
寝殿格外安静,楚阑悠悠睁开双眼,等到脑袋里的那种昏沉之感消散之后,楚阑起身侧目瞥了眼跪在地面的宫人。
“娘娘呢?”满宫上下只有孟嫒一位女主人,不会有宫人不知道楚阑说的是谁。
不过多久,跪在地上的宫人回禀说道:“太后娘娘已回宫休息。”
楚阑“哦”了一声,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发现有一块残缺处是先前与俞黎争执时留下的损伤。紧接着楚阑漫不经心的问:“那俞将军呢?”
“俞将军也已回府。”那宫人说出这句话,似有觉得不妥,顿了一下后,他补充说道:“将军的兵权已被娘娘收回,如今恰是称不得将军了……”
几乎这跪地不起的宫人,话音刚刚落下,上头的楚阑就笑出了声来,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楚阑心中何其痛快。
一步、一步。
楚阑就是要一步一步的将这些人击败,先是孟嫒身边最忠心的狗,而后是朝堂之上,最后就轮到孟嫒自己了。
这大楚江山,是他的,而非孟嫒所属。
俞黎被夺兵权,凭空多出一道可以掌控朝堂之外兵力的虎符,世家之间自是要起一番争斗。耳边听着各家所属的权臣争执不休,为的就是希望能得到俞黎让出来的那枚虎符,坐在垂帘之后的孟嫒,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眼前所见之情境,孟嫒早已设想到了,因此并没觉得有何奇怪。至于这枚虎符最终的归属,孟嫒也已然做好了决断,只是等到这些世家权臣将针锋相对的话说罢,剩下来的便是孟嫒想要的。
一切尽在掌股之中。
可是孟嫒没想到,头一回面对朝堂上激烈唇枪舌战的楚阑,会慌了心神,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楚阑哪里都没去,只去了垂帘之后孟嫒的身边。
垂下的珠帘被撩开一角,朝堂上的光辉渗入其中。
不得不说这是孟嫒头一次见到这道被掀起的帘幕背后的朝堂盛况,以及那争执不休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权力的气息当真诱人,惹得这群虎狼相斗。
而楚阑便是注定会在野兽相争之下牺牲的那只无辜的兔子。
“宁姐姐,他们好生可怖,我怕极了……”楚阑跪坐在孟嫒的面前,面上露出孱弱表情,几欲抽噎哭泣。
孟嫒瞧着这样的楚阑,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还是垂手抚于新君额前,抚慰他。
“一会儿就过去了。”孟嫒说。
楚阑却摇了摇头,“我很怕,这些大神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孟嫒听到楚阑这样说,不再言语。若是迎面这唇枪舌战,都为之感到心寒惊颤,那么往后……他这位新立的君王该如何自处?
“姐姐,宁姐姐。”不过多久,楚阑像是觉悟了什么似的,连忙来到孟嫒的身前,他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孟嫒,“宁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你能解决的。”
孟嫒确实可以解决,但她没想过要这么快去处理。
听到楚阑说的话,望着楚阑这样一张脸,原本不在计划之中的事情却逐渐在孟嫒心里勾勒成型。
让孟嫒不禁说出诱导之词:“那你便将这珠帘悬起,予来为君一扫朝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