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年执盏,不为所动,今日他来此只为探望故人罢了。
红衣男子瞥了他一眼,又笑道:“当真不感兴趣?”
“我可是好奇得很呢,您那位新婚妻子究竟有何能耐将你给收了?”
江祈年蹙眉,盯了他一眼,红衣男子自知他不想说的事,没有谁能有能耐,只偏了偏头,“哝,那不是你世子妃还是谁?”
江祈年侧目,果然见一熟悉人影,他似乎想起昨夜她说过,接了个拜帖,明日要出去玩,竟不知是来这梅园。
而她身侧的人他也认识,一位是宋大人家的千金,一位是宋大人府上外来的小姐。
倒是有意思,沈白玉这是想作甚?他没记错的话,她俩在侯府见面时便生了隔阂?
思及宋大人,江祈年脑内不由浮现他的身世,塞外出身,与右相大人结缘,特将其庶女嫁与他,他也因而走上了仕途,从一个塞外的小小读书郎官至如今的吏部侍郎大人。
又是塞外啊。
江祈年垂眸轻笑,仔细盘算,这位宋大人与右相结缘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在镇远侯战死的那年。
当年那件事情,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呢?
沈白玉将一颗碎石头踹进青绿色小池时,周淑雅和宋珍嘉正坐在一侧的石凳上,梅园的红衣轻纱侍者将一盘清梅制成的梅糕呈了上来,又俯身弓腰而去。
宋珍嘉瞧见这娇娥女侍者妩媚的容貌,着实刺眼,不由得讽刺道:“听闻这梅园的主人是个伶人,这儿的下人果然也遂了主人的后路,好好一个清雅之地,竟弄得跟个风尘场所一般,着实滑稽。”
说道之间,她手臂微动,轻轻在糕点上扫过,白色粉末于袖中飘落在糕点之上,与雪白的糖霜夹杂在一起。
周淑雅眼睁睁看在眼前,却只侧过眼,装作不知。
宋珍嘉见沈白玉还站在池边,笑着唤道:“世子妃,那池里的鱼儿有这么好看么?快来试试这新开的梅花制成的糕点滋味如何。”
沈白玉拍了拍手,将手中的鱼料递给多银,回身笑道:“我这手污了,还是你们先吃罢,我去洗洗便来。”
语罢,也不给宋珍嘉回应的机会。
宋珍嘉见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来气,真当自己是世子妃了?
土鸡就是土鸡!
行走间,多银蹙着眉,“这宋小姐当真是恶毒又傲气。”
以为她们都瞎了么?竟当真他们的面下药。
沈白玉笑道:“这京城世家贵女,傲气的多了去了,多她一个又何妨?”
“她想给我们下点料,我们也回敬她个礼物便是。”
“那些个东西带了么?”
多银眼中一亮,悄悄点头,借着衣料摩擦的遮掩,从袖中将那包粉末递了上去。
这可是小姐从塞外带来的猛药,自进京后都没使用的机会,又被小姐从沈家悄悄带到了侯府。
宋珍嘉就这技术还敢给她小姐下药?哼!
沈白玉去得没多久,回来时桌上的糕点还没有动,她方才落座,宋珍嘉便迫不及待的邀她尝一尝。
她倒是聪明,只下了沈白玉面前这一叠,她自个就拿的她面前那一叠没料的。
沈白玉眉头微蹙,似是不适般,“这糕上糖霜瞧着腻人得紧,我试试那一盘。”
宋珍嘉忍了忍,笑道:“我方才尝了尝,味道也不负这的名头,世子妃尽管一试。”
说这话时,沈白玉已经动了一块送真假面前的糕点,接着衣襟的掩饰,一小挫微不可察的粉从她的指甲里散到糕点中。
她尝了一口,笑道:“这块也甚不错,宋女郎试了么?我竟觉着能在我入京后吃的点心里排前边。”
有这么好吃?宋珍嘉眼睁睁见沈白玉吃下一大口,脸上竟是愉悦。
她笑道,伸手给沈白玉拿了一块到她的玉碟中:“那世子妃也试试这种。”
沈白玉点了点头。
见她终于应了,宋珍嘉放了心,拿上自个面前的糕点,预备着就沈白玉的丑相下点心。
这药是她托人从西域购的,无色无味,吃进去便融在肚子里,察也查不出来。
楼上两人将三人所有的把戏都看在眼里,红衣男子笑道:“不下去英雄救个美?”
江祈年新知沈白玉哪是那么容易中招的主儿?特别是在这些把戏上,他几乎已经能猜到结果,于是无趣的别过头。
红衣男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已不出梅园多年,这种女郎间的斗争一年也难得看几次。
“夙愿,已经三年了。”
江祈年出声提醒。
名叫夙愿的红衣男子身子一僵,脸上常年带着的笑意差点挂不住,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才从窗外移了回来,脸上是熟悉的笑意盈盈。
“怎么,江世子买了我三年,如今竟要我开始出门接客么?”